林崇枚看着突然沖入大堂的淩霄非常驚訝,但很快就展開了笑容,拱手道:“哦,原來是淩掌門啊,你突然造訪敝舍,是所謂何事?”
淩霄不答,他掃視了一圈虎視眈眈的四明幫衆人,“叫他們都退下。”
林崇枚仔細看了看淩霄的臉色,朝幫衆揮揮手,“你們先下去吧,我跟淩掌門有事相商。”
“是!”
待人都走光了,林崇枚上前關了門。
“霄兒,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唰——林崇枚剛轉身,銀色的劍尖已至自己喉嚨,他瞬間變了臉色,“什麼意思?”
“是不是你将吳家拉下水的?是他們讓你這麼做的嗎?”淩霄冷聲道。
“什麼拉下水?霄兒,我沒有聽懂你在說什麼。吳家?哪個吳家?吳大小姐?她怎麼了?”
“我問你,是不是你将生鐵案的髒水潑到吳家的?”
“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生鐵案跟吳家有什麼關系?”
“我再問一遍,你到底有沒有做過對吳家不利的事情?”
“沒有,絕對沒有。”林崇枚立即指天發誓,“霄兒,你聽我說,生鐵案我這裡還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我巴不得此案變成無頭公案呢,又怎麼會多此一舉地橫生事端呢?況且随着高家被滅門和胡清圖的死,這個案子可以說是到此為止了,被翻出來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我也隻不過是人家手裡的一把刀而已,能有什麼自己的想法呢。”
淩霄不語,直直盯着林崇枚。
“再說了,我既然知曉吳大小姐對你如此重要,而我之後肯定還要仰仗你幫忙,你就是我的退路,我手裡這些東西以後肯定也都是交給你的,害她就等于是害你,害你就等于我自斷後路,這麼做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好處?我之前答應過你的,如果我再接到上面的指示,肯定會告訴你的。”
林崇枚覺得劍尖又逼近了半寸,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這樣,我向你的母親保證,我絕對絕對沒有再做什麼事情,尤其是對吳大小姐的,絕對沒有。上次找你也隻是想從你這裡探聽點你主子那邊的消息,好早做防範麼。我已經決定不再幫他們做事了,你要相信我!”
“夠了,你沒有資格提我母親。”淩霄收回了劍。
“霄兒,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外公,如今在這世上,你就是我唯一的血脈了。”林崇枚小心翼翼地向淩霄走近了一步,見他沒有避開,又走近一步,“當年我沒有照顧好她,是我的錯。如今我已經是四明幫的幫主了,若她在天有靈,也會希望我們爺倆能互相扶持的,你現在又是流峽派的掌門,我以後……”
“呵,幫主?血脈?”淩霄打斷了他的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以前的事情麼?你本來就是個地痞混混,仗着會幾分拳腳就逼迫方家将女兒嫁給你。你不僅搶占别人的家産,敗光後還将親生女兒賣了做丫鬟,最後隻能到處流浪睡草棚。是前幫主曹允青收留你,看你年紀大了還給你個舵主的位置,不然你早就是暗巷的一條死狗了。如今你掌握四明幫大權,還真把自己當作人了?讓我猜猜,是不是你甘願給那些人舔鞋底,所以才坐到幫主這個位置的?”
四明幫,在大名鼎鼎的廣陵四俠曹允青逝世後,如今已經淪落為蠅營狗苟的宵小幫派。原來的一個小舵主林崇枚,竟然一躍而起成為了幫主,這其中的代價估計隻有林崇枚自己知道了。
“曹允青明明是被梁蓋山那個蠢兒子殺死的,關我什麼事!”林崇枚的臉又紅又紫,“淩霄,我因為愧對你的母親所以才一味地忍讓你,我怎麼說也是你的外公,你不要忘本。反正我已經活到這把歲數了,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你的身世抖落出去,讓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你這個流峽派的掌門人竟然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是朝廷的走狗!”
淩霄捏緊拳頭,隻覺一陣惡心,自己身上竟然有這種人的血。可是,他有的選擇嗎?
淩霄走到林崇枚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勸你好自為之,說到做到,不再為那些人做事。否則,我絕對會親自送你上法場。”
淩霄走出大門,冷風一吹,他怒氣剛消,卻又陷入了更深的悔恨中。他低頭看了眼劍穗,那是母親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他當時為了查幾個幫主離奇暴斃的原因才踏入了四明幫的大門,偏偏又被林崇枚認出,之後還……一步錯步步錯,他對不起同袍兄弟,對不起勉勉。
淩霄回到苦晝園,打算給鐘問策留封書信,然後就去找勉勉。
書房門打開,一張紙從書桌上飄落。淩霄撿起信函,瞄到一個小兔子頭,他随意掃了一眼就放回了桌上。這時外面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他趕緊走出書房,沒有注意到那張信函被衣擺的風帶落飄到了書腳的夾縫裡。
“阿策,符容。”淩霄心中一喜。
“呀,稀客啊!”符容一下子跳到淩霄面前,恭恭敬敬一鞠躬,“淩掌門——”
“少來。”淩霄一把推開符容,嘴角剛剛揚起又落下,他把符容拉了回來。“楊叔說你們走了一個多月,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