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席卷青山,濃煙塵霧糾纏。桑兔心裡很着急,恨不得立即變成一片雲,可是飄來蕩去地,就是下不成雨。漸漸地,天地間隻餘一片黑暗,這就是世界結束的方式,并非一聲轟鳴,而是一聲歎息。
是誰的歎息?好像有人跟她說了一句話,一句很重要的話,可是她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死孩子,受傷才知道回來。”
“隽骨叔叔——”桑兔睜開了眼睛,她咧開嘴想笑一下,但申屠隽骨冷似冰霜的臉提醒着她現在不适合笑,笑容就僵在半路上。
申屠隽骨看着桑兔龇牙咧嘴的模樣,心中無奈。“這麼久才回來,外面好玩兒麼?”
桑兔扁扁嘴,搖了搖頭。
“我聽柳莺她們說了,鹞冠紫金鈴有眉目了?”
“大概,可能,或許……”
“你懷疑那把持樞劍就是紫金鈴的一部分融化後鍛造的,是麼?”
桑兔使勁點點頭,“不是說鹞冠紫金鈴最特别的部分就是它是由女娲石打造的麼,我好像見過師傅的手劄裡有寫過那麼一段,說很多年前有人拿着一塊女娲石找到他,請他鍛造一把劍。根據那位左老英雄所說的時間,跟紫金鈴丢失的時間對的上,所以我懷疑那把持樞劍就跟紫金鈴有關。”
“這樣啊。”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紫金鈴是不是永遠都找不回來了?”
“找回來又怎麼樣,找不回來又怎麼樣呢?”
“可是,那不是青鸾宮的寶物麼?我想幫你……”還有阿沖,他怎麼辦?
“寶物?”申屠隽骨笑了,他伸手撫着桑兔的臉頰,“那種破銅爛鐵算什麼寶物呀,都是窮酸惡鬼的貪欲罷了。”
“貪欲?隽骨叔叔你說的好深奧呀。我不懂。”
“你懂啊,你一直都懂的。”申屠隽骨的手指一路下滑,滑至桑兔的肩胛骨,那裡包着厚厚的紗布,“你甘願為之負傷赴死的東西,就是你的寶物。”
見小兔兒一臉懵懂,申屠隽骨站起身舒展着胳膊,“受傷了也好,你這段時間就留在南夢山好好養着吧。”
“隽骨叔叔!等——”
申屠隽骨停住了腳步,“嗯?”
桑兔勉力撐起身子,“妗玉夫人她,她……我……”桑兔頓覺自己腦子一片混亂,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向隽骨叔叔說明眼下的情況,妗玉夫人很明顯已經掌控了很多江湖門派,那麼青鸾宮是不是也要早做準備才能不受壓制,雖然隽骨叔叔一向不怎麼管江湖中事,但是他跟妗玉夫人似乎有種很默契的合作方式。
“我都知道了。”申屠隽骨轉身,向着桑兔走了兩步,将她臉上的發絲歸攏至耳畔。“那老妖婆野心挺大,不過,與我青鸾宮無關。”
“可是,可是她在各個門派裡安插了好多眼線,還培養殺手鏟除異己,就為了掌控整個江南武林門派,說不定哪天連青鸾宮也……”
“那又有什麼不對嗎?”
“什麼?”
此時陽光從門口穿入,為申屠隽骨鍍上了一層金光,桑兔隻覺晃眼,索性閉上了眼睛。等再睜開時,耳邊殘留的隻有隽骨叔叔話語的尾音,“她想要的,不過是創建個自己的江湖罷了。”
“小主!”柳莺和雲雀沖過去扶住桑兔,“你沒事吧!”
*
“你沒事了吧,程二小姐?醒了就睜開眼睛,這裡很安全,我們來談一筆交易如何?”
程星素知道自己已經瞞不住了,車廂颠簸,一直保持着昏睡的姿勢她也确實是累了。
“你們想怎麼樣?”
“程二小姐不僅美貌過人,心思也着實敏捷。”
程星素低眉不語,她現在已經知道了面前之人根本不是前赤威将軍鐘離詢,而是左執通的徒兒,名叫文遠。想到這裡,她不禁好笑,連妗玉夫人那樣的人都被騙了。
但是……
“你自己都一直在隐瞞身份,憑什麼覺得我會同一個騙子做交易?”
“當然就憑我知道你的秘密。”
“你說出來我聽聽。”
“胡清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