邧帝最近被災情之事惹得頭疼,沒時間再服丹藥,這陣子總覺得喉嚨有些癢。恰好明日是上巳節,朝野上下皆有沐休假,他需服丹将體内濁氣散發。
因上次散發時,他差點發瘋把林萱給掐死,至今還心有餘悸,邧帝不願意林萱在宮裡。
他明日要服用新煉的丹藥,不知效果如何,隻想先把林萱送出宮一天,等藥效發散後再讓她回來。
于是,他勸道:“萱兒,你也快要及笄,婚事該準備了。我已經跟汾陽郡主打過招呼,其他的你不用管,隻管看中哪個年輕後生回來跟朕說,朕自會給你安排。等将來你嫁人時,朕封你為公主,賜你三百護衛,讓你這輩子都不用看婆家臉色,好不好?”
林萱拿捏不定他這話裡有幾分真情實意,可無論如何,她都隻能繼續裝作天真無邪的樣子,還必須是可憐兮兮的,邧帝才會覺得滿意,他自以為掌控了局面,才會稍稍放松警惕。
林萱仿佛受了驚吓:“陛下要封我為公主?”
話說到這裡,林萱也被他勾出幾分真情實意,道:“我常常為自己的身份而困惑。他們說我的陛下的爐鼎,于是我潛心修道,隻想認真做好陛下的爐鼎。”
她目光頹然:“可後來陛下又說您是我的長輩,還讓皇後娘娘教我規矩,許我嫁人。直到那天皇後娘娘請了秦夫人那樣的身份來教我規矩,我又驚喜、又忐忑,一邊彷徨不安,一邊想我這樣的人也值得讓秦夫人來教?然後竟心生妄想——”
她看向目光深邃的邧帝,向他确認:“若無重大功績,曆來隻有皇家血脈才能被封為公主。陛下,您是否能告訴我,我究竟是什麼身份?我的父母究竟是誰?”
她這一問,倒解開邧帝多年困頓。
他對林萱時冷時熱,便是因為林萱眉眼間的銳氣像極了那人,惹他想起不愉快的往事。
這些年,林萱額頭、眼角、下巴都像極了她母親,像她父親的地方卻越來越少,久而久之,邧帝便漸漸忘記了她的血脈來源。
邧帝很想像小時候那樣把她摟在懷裡,卻發現已不合适,最終隻是摸摸她的頭:“不管你的母親是誰,你的的确确是朕的孩子。”
聽完這句,林萱垂下眼簾。
她懂了,母親的身份,她以後不能再問。
“明天出宮去玩玩吧,你現在比朕還謹慎,朕也不擔心你會看上他。”邧帝軟和着勸她。
“不想去。”
“朕明日要散發,怕吓到你。”
“我不怕。”
“那明日你也服用一顆,陪朕一起散發?”
“好,我去。”
前世林萱就是服用丹藥吃壞的身子,這輩子打死她也不肯再服丹藥。
既然他已将一切安排妥當,林萱哪怕不願出門也必須去。
惠蘭對上巳節期待已久。
因為林萱說過要帶她和巧兒出宮看桃花,為此,她早在去年春節前就開始準備兩人踏春時的衣裳和首飾,一定要将林萱打扮成全京城最好看的小姑娘。
林萱正是愛美的年紀,她很信任惠蘭的眼光,自己照照鏡子也覺得不錯,正要準備出門,聽見惠蘭說:“你不帶巧兒去嗎?”
踏腳上,圓滾滾的巧兒正在打呼,她最近一天要睡十個時辰,懶得要命。
“哼,嬌氣鬼!昨天我帶它去禦花園玩,才走兩步就不肯動,一定要我抱回來。我這一路抱着它走回來,胳臂到今天還酸着呢。”話剛說完,她恍了一陣,想起那個誰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惠蘭見她臉色绯紅,笑道:“因為主子嬌氣,養的狗才嬌氣。”
林萱回頭看向鏡中的細腰,哼道:“那我最近瘦了,它怎麼不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