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馳,林萱很快便到達墜馬河畔的賞春宴上。
直到見了汾陽郡主,她一顆心才定下來。
怕什麼?
裴雲瑾不敢對她怎麼樣的。
道理她都懂,可就是忍不住擔心。
隻是自己究竟在擔心什麼,她也說不清楚。
待她下馬,就看見姚相的填房姚夫人、姚相千金李夫人、安國公夫人等人擁着汾陽郡主在一旁等候。
汾陽郡主臉上帶着熱情的笑,向她走來。
林萱已有多年沒見過汾陽郡主,仔細一看,才記起她的長相。身材小巧、胖胖的。林萱小時候生病,鬧騰着要找娘的時候,汾陽郡主進宮來照顧過她一陣。
林萱叫過她幾年的娘,直到十歲那年,她被邧帝關進鐵籠子放在冰天雪地裡凍的時候,那群太監才告訴他真相,汾陽郡主不是她的娘。後來,邧帝再想召汾陽郡主進宮來看她,被林萱拒絕。
又不是真的,相見争如不見。
汾陽郡主走近,笑着跟她打招呼。
待林萱取下面紗後,她那表情就跟見了鬼似的,隻又一瞬,她便立即恢複熱情的笑:“好久不見,萱兒都這麼大了。”
林萱猜想,她長得像母親,而汾陽郡主應該認得林萱的母親。
“萱兒見過郡主,祝郡主金安。”
但她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乖巧的向汾陽郡主見禮。
執晚輩禮。
汾陽郡主笑道:“這孩子古靈精怪,比我們小時候可強多了。”
林萱心中一凜,感覺有道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她轉過頭,見到李夫人目視前方,嘴角似笑非笑。
林萱敏感的猜到她在想什麼,可不待她有所反應,就聽見旁邊響起一陣喧嘩,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汾陽郡主小聲與她耳語:“那邊正在比賽騎射。陛下都有交代,我給你備下四個人選,等會兒你自己留意。”
汾陽郡主在這裡有個别院,她在别院外的桃花林旁搭了個台子,放下紗簾,每個座位旁都留道很小的窗戶可以看見外面的景緻。
雖是臨時搭建的台子,卻也有幾盆蘭花、盆栽做裝飾,并不顯得俗氣。
翡翠碟和白瓷盤裡盛着各色點心,林萱沒心思吃,注意力全被外面的騎射比賽給吸引了。
她又看見裴雲瑾。
汾陽郡主順着她的視線往外看,模模糊糊地瞧見不遠處的賽場上,裴雲瑾仿佛奪了頭籌,正被人簇擁着往這邊走來。
汾陽郡主不禁變了臉色:“裴世子來做什麼?京城的公子們練騎射,主要以強身健體為主。可鎮南王世子擅弓箭,從來箭無虛發,在戰場能百步穿楊。他來參加騎射,不是存心讓人添堵嗎?”
汾陽郡主的話,林萱很認同,點頭道:“太幼稚、太輕浮,說什麼端莊君子,都是騙人的鬼話。”
李夫人難得插話:“倒也不能這麼說,你看檀君國世子同樣也是入京為質,帶了兩千人過來,一個月便要吃掉我朝五百頭豬,兩萬多斤糧食。裴世子就不同,他隻帶了十個人過來,還都是自己掏腰包。”
姚相夫人也說:“這次河南道疫情影響了南邊諸省,朝廷無餘糧撫慰災民,都是鎮南王府那邊出面赈災的,要不然餓死百姓,他們可是要造反的。”
汾陽郡主點點頭:“依我所見,他的确擔得起君子之名,可今日的行為卻讓人摸不透,實在不夠體面。”
林萱明白汾陽郡主的好意,附和道:“郡主說得是,萱兒也覺得,找夫婿最重要的是人品,容貌和能力都是其次,知冷知熱會疼人才是最主要的,裴雲瑾一看就不像是會疼人的,我瞧不上他!郡主不是給我備了四個人選嗎?一會兒您把他們叫過來,我單獨跟他們說說話。”
“這孩子,你好歹矜持點。”汾陽郡主用羽扇擋着臉笑。
汾陽郡主給林萱選的人都很用心,安國公家的世子跟林萱年紀差不多大,天真爛漫,無拘無束,一看就是單純的性情中人。
鐵甲軍首領陽将軍的兒子陽蒙有乃父之風,身材魁梧高大,臉倒是生得白淨,将來他的孩子必定不會很醜。
新科探花林裕之,面如桃花,是翩翩少年,風流君子。他給名妓張小小寫的詩林萱拜讀過,才華着實令人敬仰,不愧新科探花郎之名。
還有相府嫡孫姚玉郎,風姿俊逸,清雅貴氣,既不像他父親李遠山,也跟李夫人的小家子氣不同。他像祖父,渾身透着清貴,非累世簪纓之家養不出這樣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