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漸漸褪去，夜色籠罩大地，街燈和各家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小燈，從外透進巨大的落地窗裡。

張閱音心煩的打開燈，燈光很柔和，她臉上卻緊繃着。

“叮-”

手機屏幕亮起，宋晚淇掃了眼，張閱音拿起一看，是蕭序南的v信。

忍忍怪：宋晚淇來找你了？

忍忍怪：你沒事吧？

忍忍怪：我現在回來。

張閱音沒憋住，回：沒事，你忙吧，茹姐也在呢，再說了宋晚淇能對我怎樣？

忍忍怪：那你有事記得和我說，别憋着。

摸摸和元元的媽媽：知道了知道了。

張閱音再次放下手機，耳邊全是宋某人的哭嚎聲，她就不懂了，一個人怎麼這麼能哭？

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黑。

宋晚淇注目了張閱音一會兒，見她耐心告急，哭聲忽然頓住，看她：“張閱音，你是不是很自豪？”

被點名的張閱音一懵，自豪？自豪什麼？

太過莫名其妙，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如果當董事長算自豪的話，那就是吧。

宋晚淇見張閱音不明所以，崩潰得再次嚎啕大哭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仰慕你？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你厲害，宛若神女？就連……就連一直被贊譽的顧淮舟都隻對你這麼好……”

宋晚淇哭着哭着，一滞，語氣裡甚至帶着猶豫。

張閱音認真的看着她臉上的表情，逐幀分析，并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有任何的情緒。

如果非要說，就是煩吧。

看見宋晚淇就煩，更别說還要聽她嚎叫。

某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停頓了好久才繼續說：“為……為什麼就連蕭序南也對你不一樣，為什麼都說我不好，都說我不如你？”

說張閱音好就算了，總是拉踩她，說季董幸好一個懂事又聰慧的女兒，不像宋家那閨女。

張閱音憑什麼？

一個病秧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憑什麼得到這麼多的誇贊？

張閱音無語，這都什麼跟什麼。

拉踩是不對，但宋晚淇就沒反省一下自身？

她自然聽說過宋晚淇，這人父母開明恩愛，又有一個哥哥在上面為她撐起一片天，父母哥哥皆寵她，想做什麼做什麼，唯一說的重話就是在她太過驕縱真做錯事時的教導。

盡管如此，也不會在外人面前說自己女兒一丁點的不好。

宋晚淇的人生才是她想擁有的，張澤沒死，她和季女士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雖然她不會像宋晚淇一樣，當個什麼都不會的大小姐，但也有人為她撐起一片天，讓她有一個幸福的童年。

季女士很好，但她很累，她又不願意季女士這樣累，就不得不逼自己。

小時候，她總是聽說宋晚淇又去哪兒哪兒玩兒了，父母又陪她去玩了什麼，又給她買了什麼，她不羨慕嗎？

羨慕的。

張閱音冷冷地看着宋晚淇，見她依舊不顧形象的大哭，煩躁且嫌棄的表情沒有遮掩：“閉嘴！”

宋晚淇呆住了，愣神過後，哭得更厲害了：“你……你兇我！”

“就是你！你就會告狀，不僅和班長說我壞話，還去我家說我壞話！爸媽為什麼就要信你呢，嗚嗚嗚……”

張閱音：“……”這輩子她若是做錯了什麼事，也用不着讓宋晚淇來折磨她，以前她從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哭這麼久。

也挺厲害。

“宋晚淇，你覺得從小到大你沒做錯事嗎？”張閱音平靜地回視宋晚淇，一字一句道：“你父母為什麼會送你去普通的公立學校，而非貴族學院？你知道嗎？”

宋晚淇吸吸鼻涕，帶着哭腔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窒息，張閱音緊閉雙眼，給自己洗腦了不少才睜眼面對沒頭腦：“宋今安，你哥，從小到大也是在普通學校就讀，不僅如此，他還要學習打理集團業務，各種不是興趣的興趣愛好，他很忙，所有繼承人都是如此。但你們家不一樣，送去普通學校就讀是因為想讓你們知道，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是如何學習的，讓你們明白，你們已經站在常人無法企及的位置，要珍惜這一切，你哥做到了，也做得很好，但你呢？”

“宋晚淇，你呢？”

宋晚淇愣住了，連哭都忘了，鼻涕也順着人中往下滑，在要到上嘴唇的時候，她立馬扯過紙巾擦掉。

她呢？

宋晚淇陷入回憶，可張閱音并沒有就這樣放過她：“說好聽點，你嬌縱，說難聽點，宋晚淇，你那是霸淩，校園霸淩。現在網絡上這麼多的信息，我不信你沒看到，看到那些被霸淩的學生時，你是什麼想法？”

“你可能并沒有當作一回事，在你的腦海裡，他們捧着你，讓着你都是應該的。”張閱音一旁的手機在不停的響着，她沒看，就這麼坐在沙發上，雙腿盤着，直直盯着僵在原地的宋晚淇：“一有人不順着你，超過你，你就會去打壓她，欺負她，你覺得這都是應該的，可沒什麼是應該的。”

“你看我不順眼，從見我第一面就怨恨上我，是因為蕭序南嗎？不是。”

“你父母哥哥寵你，這你是知道的，但你有想過為什麼我每次上門他們都會罰你，會對你露出失望的表情嗎？”

“你有想過嗎？”

說完，也不顧這人受了多大沖擊，拿起一旁的手機，一看全是傅遙發的消息，其中夾雜了幾條林雁回和季女士的。

雪白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眼裡全是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