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城西學園體育館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混合着消毒水的清冽、汗水的蒸騰、以及木質地闆被無數次鞋底摩擦後散發的獨特味道。白鳥澤一行人穿着标志性的純白隊服,踏入這片即将成為戰場的領域。無形的緊張與期待如同實質般彌漫在空氣中,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肩頭。
楚清跟在隊伍末尾,清瘦的身影在挺拔的隊友間顯得有些單薄。黑色狼尾發梢随着他安靜的步伐輕輕晃動,琥珀色的眼眸低垂,視線緊緊鎖在自己腳下的運動鞋尖。從早上起,一股隐隐的不适感就在小腹深處盤踞不去。
啧,關鍵時刻掉鍊子……這肯定是被那個發球大魔王的名頭給吓出來的生理反應。他煩躁地在心裡吐槽自己,指尖無意識地摳着掌心。
趁着教練鹫匠正與青城教練進行賽前寒暄、隊員們開始做簡單熱身拉伸的間隙,他像一道融入背景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脫離了隊伍,隻想快速解決這惱人的生理需求。
然而,青葉城西的體育館結構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得多,走廊像迷宮般交錯。他憑着感覺拐了幾個彎,四周變得異常安靜,兩側牆壁貼滿了各種社團活動的照片和通知。
楚清茫然地停下腳步,琥珀色的眼睛裡透着一絲少見的無措,像隻誤入陌生森林的小鹿。
廁所……這學校是把廁所當傳國玉玺藏起來了嗎?設計圖是迷宮大師的惡作劇吧?導航APP在這裡都得哭着喊救命!
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的走廊拐角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楚清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隻見一個身材高挑、棕發微卷的男生正被幾個穿着青城校服的女生圍着。
男生側對着楚清,臉上挂着燦爛到幾乎能驅散體育館陰霾的笑容,正潇灑地揮手和女生們告别:“那麼,待會兒比賽要為我們加油哦~!及川大人的英姿可不要錯過!” 那标志性的、帶着點玩世不恭又絕對自信的腔調,瞬間讓楚清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是及川徹!那個發球如同炮彈、讓他記憶深處都為之震顫的家夥!
女生們嬉笑着離開後,及川徹心情頗好地轉過身,準備回主館。就在他目光随意掃過走廊時,定格在了另一頭站着的楚清身上。
楚清正微微蹙着眉,清瘦的身形在空曠的走廊裡顯得格外孤伶伶。
黑色的狼尾發型襯得他膚色愈發冷白,幾縷不安分的碎發貼在光潔的額角,琥珀色的眼眸因為身體的不适和迷路的困擾,蒙上了一層茫然的水汽,正定定地看着及川的方向,淡色的嘴唇微張,似乎想發出求助的聲音。
及川徹的眼睛瞬間亮了,像發現了新奇的玩具。他饒有興緻地摸了摸下巴,臉上露出了然又帶着點誇張自戀的笑容:“哎呀呀?這位……白鳥澤的小同學?”
他邁着輕快優雅的步伐走近,目光在楚清那張精緻卻帶着天然疏離感的臉上細細掃過,笑容更加燦爛,帶着一種狩獵般的興趣,“是特意在這裡‘偶遇’及川大人的嗎?雖然及川大人知道自己魅力無邊,連對手學校的選手都……”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眨了眨他那雙電力十足的桃花眼,促狹的意味幾乎要溢出來,“不過嘛,粉絲的熱情我向來是來者不拒的!簽名?合影?盡管說!”
楚清:“……” 粉絲?偶遇?哈?這家夥的大腦構造是被發膠和過度自信填滿的嗎?我隻是想問問廁所在宇宙的哪個象限啊喂!這自戀濃度已經突破大氣層了吧!他感覺小腹的不适感在對方的話語中更加明顯了。
他想開口解釋自己隻是想問路,艱難地組織着語言:“我……”
“咔嚓!”
還沒等楚清擠出完整的音節,及川徹已經動作極其自然流暢地掏出了手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着還處于茫然無措、表情懵懂(在及川看來簡直是“羞澀又期待”)的楚清按下了快門!
刺眼的閃光燈亮起,楚清下意識地微微眯起了琥珀色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陰影,臉上是純粹的、沒反應過來的呆滞。
……???什麼情況?我被偷拍了?!這絕對是侵犯肖像權!青城王牌難道還兼職當狗仔嗎?!
“好啦!及川大人專屬的對手粉絲紀念照~完美收工!” 及川徹滿意地看着手機屏幕裡那張懵懂精緻的臉,笑嘻嘻地對楚清比了個閃亮的大拇指,“比賽加油哦小粉絲!當然,勝利女神的微笑隻會屬于我們青城啦~回見咯!” 說完,他潇灑地一轉身,哼着輕快的小調,邁着仿佛T台模特般的步伐,徑直朝主館方向走去,留下楚清一個人如同被施了石化咒般僵在原地。
楚清呆呆地看着及川徹消失在走廊盡頭,嘴巴還保持着微張的弧度。冷白的頂燈打在他身上,他隻覺得一陣穿堂風掠過,帶走了身上最後一點暖意,小腹的墜脹感似乎更清晰了。
拍…拍照?粉絲?我隻是想找個廁所而已,怎麼就演變成粉絲見面會還被強制合影留念了?過度自信難道是一種會通過空氣傳播的病毒?
最終,在一位好心的青城後勤部學生(對方似乎被他蒼白的臉色和茫然的眼神觸動)的指引下,楚清才終于解決了燃眉之急,并像走迷宮一樣艱難地找到了通往主館的路,内心瘋狂刷屏着對青城反人類建築布局以及某個自戀狂迷惑行為的彈幕吐槽。
當他略顯狼狽、腳步還有些虛浮地推開體育館側門走進來時,立刻感覺到數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唰”地聚焦在他身上。白鳥澤全體隊員,包括神色嚴肅的鹫匠教練,都停下了熱身動作,齊齊看着他。
“楚!” 五色工第一個像小炮彈一樣沖了過來,聲音裡帶着毫不掩飾的焦急和一絲後怕的責備,“你跑哪裡去了?!找了你好久!教練都快讓廣播尋人了!走之前好歹吱一聲啊!我們還以為你走丢了或者身體不舒服暈倒在哪個犄角旮旯了!” 他的眼神上下掃視着楚清,确認他是否完好。
濑見英太也皺着眉,語氣是難得的嚴肅:“小子,你一聲不吭就消失,在這種地方很危險的知不知道?吓死人了!”
山形隼人誇張地拍着胸口,心有餘悸:“就是啊!吓死我了,還以為你被青城後山的‘妖怪’抓去當壓寨夫人了呢!”(他指的是青城某些隊員誇張的應援口号和氛圍)
連牛島若利也沉靜地看了過來,雖然沒有說話,但那沉穩的目光裡也帶着明确的詢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天童覺則歪着頭,異色瞳如同掃描儀般在楚清微微泛紅(被氣的和憋的)的耳尖和略顯蒼白的臉上掃過,露出一個洞悉一切又帶着玩味的笑容:“嗚哇~小楚清這是去哪裡了?臉這麼紅?該不會是遇到‘過于熱情’的青城粉絲,被堵在牆角表白了吧?”
楚清站在原地,被這些帶着急切、擔憂、責備和調侃的視線密密實實地包圍,身體瞬間僵直得像塊木頭。他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清晰地映照出隊友們一張張熟悉的臉——五色的焦急,濑見的嚴肅,山形的誇張,牛島的沉靜,天童的戲谑……一種極其陌生又洶湧的情緒如同海嘯般猛地撞進了他的心髒,帶來一陣強烈的酸澀和震顫,幾乎讓他站立不穩。
找了……好久?擔心……我?
甚至……以為我暈倒了?要廣播尋人?
這不對啊……劇本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