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賽正式開始。青城率先發球。
及川徹站上發球區,臉上帶着招牌的、仿佛掌控一切的自信微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拍打着手中的排球。整個青城體育館瞬間落針可聞,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青城“大王”那足以撕碎防線的發球降臨。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銳利如鷹隼鎖定獵物。助跑迅捷有力,起跳高度驚人,揮臂動作流暢而充滿爆炸性的力量!
“砰——!!!”
排球如同撕裂夜空的隕石,帶着狂暴的旋轉和刁鑽到近乎詭異的角度,發出刺耳的尖嘯,直撲白鳥澤後場防守相對薄弱的結合部!速度、旋轉、角度,三者結合到極緻,堪稱藝術般的殺人發球!
“糟了!!” 白鳥澤的自由人山形隼人心中警鈴瘋狂炸響,這球的軌迹飄忽得超出了他的經驗範圍,他奮力蹬地側撲,身體在空中完全伸展,指尖卻絕望地與那呼嘯而過的球影差之毫厘!
然而,就在排球即将帶着雷霆萬鈞之勢狠狠砸向地闆的刹那,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預知未來的幽靈,精準地出現在了球的必經之路!
是楚清!
在及川徹揮臂發力的瞬間,楚清那雙琥珀色的瞳孔就驟然收縮,世界仿佛在他眼中按下了慢放鍵。那在旁人看來快如閃電、詭谲難測的發球軌迹,在他眼中卻被清晰地分解——旋轉的紋路、下墜的弧度、空氣摩擦的細微擾動……最終落點如同坐标般在他腦海中精确點亮!
角度……強左旋,落點……後場邊線内側。速度……還行,旋轉卸掉部分初速後,可以接受。楚清的大腦在電光火石間完成了解析與決策。
腳下步伐精準得如同丈量過,沒有一絲冗餘的移動,身體重心瞬間下沉至完美高度,雙臂早已如磐石般穩穩架起,形成教科書級别的接球平台。沒有驚慌,沒有猶豫,仿佛隻是等待一顆自動滾入懷中的球。
“啪!”
一聲清脆、平穩、甚至帶着點從容的響聲!那足以讓山形絕望的“殺人發球”,如同被馴服的猛獸,溫順而精準地落在了楚清完美并攏、紋絲不動的雙臂上!
狂暴的旋轉和沖擊力被那雙看似清瘦的手臂以一種舉重若輕的姿态完美卸掉、吸收!排球沒有劇烈反彈,而是被柔和地高高托起,劃出一道優美而穩定的弧線——
目标直指網前!牛島若利的最佳攻擊點!
“完美一傳!”白布賢二郎忍不住低喝出聲,眼中閃爍着驚豔的光芒。
山形隼人保持着撲救落地的姿勢,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排球:“接……接住了?!還這麼穩?!” 他感覺自己自由人的尊嚴受到了億點暴擊。
天童覺興奮地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異色瞳閃閃發光。
五色工激動地揮拳低吼:“楚!帥呆了!!”
網前,牛島若利仿佛與楚清共享着同一個大腦。此刻,球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精準無誤地送到了他最舒服的起跳點和擊球高度!
牛島沒有任何猶豫,蹬地力量爆發,身體如炮彈般騰空,揮臂動作充滿了毀滅性的美感!手臂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
“轟——!!!!!!”
排球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白色雷霆,帶着震耳欲聾的音爆聲,以無可阻擋之勢,狠狠砸在青城場地中央的空擋!巨大的力量讓地闆仿佛都震顫了一下!
得分!白鳥澤拿下第一分!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從楚清閑庭信步般化解及川的緻命發球,到牛島摧枯拉朽般的一錘定音,配合得天衣無縫,仿佛精心排練過千百遍的絕殺!
及川徹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碎裂。他僵立在發球區,瞳孔地震般劇烈收縮,死死盯着對面那個剛剛輕描淡寫接下他得意之作、此刻正平靜地低頭整理着手臂護腕的清瘦身影。
怎麼可能?!那麼輕松?!他……他怎麼可能看得那麼清楚?!還接得那麼穩?!那眼神……簡直像在看一個普通的傳球練習!一股寒意夾雜着難以置信的挫敗感瞬間爬上他的脊椎。
楚清感受到那束幾乎要将他洞穿的震驚目光,慢條斯理地擡起了眼皮。琥珀色的眸子平靜無波,淡淡地瞥了及川一眼,眼神裡沒有挑釁,沒有得意,隻有一種純粹的、近乎漠然的确認——确認對方看到了結果。
那眼神仿佛在無聲陳述一個事實:嗯,接住了。然後便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仿佛剛才隻是拂去了一片落在肩上的樹葉。嗯,手感還行。“大王”那扭曲的表情……勉強算值回一點剛才被偷拍的精神損失費。來自楚清小小的心虛式反抗。嘻嘻!
楚清開局這石破天驚的一接,像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及川徹的臉上,也徹底點燃了白鳥澤的熊熊戰意。而對及川徹而言,這僅僅是噩夢交響曲的前奏。
接下來的比賽,隻要輪到及川發球,楚清就如同一個開了全圖透視的終極攔截系統。無論及川使出渾身解數,變換何種發球方式——
暴力跳發?被楚清以教科書般的姿勢輕松接起,球路穩得讓二傳白布想落淚!
詭異飄球?楚清的預判如同未蔔先知,腳步提前到位,手臂穩穩架住!
極限角度偷襲?楚清的移動快如鬼魅,一個漂亮的滑步側身,甚至能用單手就将球穩穩墊向網前!動作流暢得賞心悅目。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他原本是副攻啊。(山形隼人抱着頭蹲在場邊畫圈圈:“到底誰是自由人啊喂!我的存在感呢?!”)
“砰!” “啪!” “好接!”
清脆的接球聲和隊友們此起彼伏的喝彩,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反複紮進及川徹的心髒。
每一次拼盡全力的發球被楚清如此“随意”地破解,都讓及川徹的心态天平向焦躁的深淵滑落一分。他的表情從最初的震驚,到凝重鐵青,再到難以置信的挫敗,最後變成了肉眼可見的急躁、不甘,甚至帶上了一絲猙獰。
他看向楚清的眼神,充滿了探究、憤怒和一絲連他自己都羞于承認的……恐懼。這個沉默的家夥,就像一座無法逾越的歎息之牆!
為什麼?!為什麼他總能看穿?!為什麼就是打不穿他?! 及川徹的内心在瘋狂咆哮。他開始魔怔般地執着于用發球直接得分,正面擊潰楚清,證明自己“王者”的地位。
他的發球越來越用力,角度越來越刁鑽到近乎自殘,但心态的徹底失衡讓他的技術動作開始變形,失誤也開始增多,非受迫性失誤送分接連出現。
在一次拼盡全力、角度刁鑽到極限的發球,再次被楚清一個看似随意的跨步穩穩接起,并最終轉化為白鳥澤又一次犀利的反擊得分後,及川徹再也控制不住,狠狠地将手中的備用球砸向地面,發出一聲悶響,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狂躁和戾氣,額角青筋跳動。
“夠了!混蛋川!” 一聲壓抑着火山般怒火的低吼在及川徹耳邊炸響!
還沒等及川反應過來,一個裹挾着千鈞之力的“愛之鐵拳”就毫不留情地、精準地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咚!” 聲音清脆響亮,回蕩在突然安靜的球館。
及川徹被砸得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地,捂着瞬間腫起一個包的後腦勺,痛呼出聲:“嗷嗚!小岩!你謀殺啊?!”
岩泉一臉色鐵青,眼神銳利得像淬了火的刀子,死死釘着及川,胸膛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我謀殺?!我倒要問問你是不是腦子被門擠了?!排球從來都不是你一個人的獨角戲!你腦子裡除了‘我要打敗他’、‘我要證明我比他強’這些狗屎一樣的執念,還剩下什麼?!”
岩泉的聲音如同驚雷,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滔天怒火和失望,“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被對方一個接發球就搞得像瘋狗一樣亂咬!忘了你的職責是什麼了嗎?!忘了站在你身後、信任你、等待你傳球的隊友了嗎?!想當孤膽英雄?你他媽配嗎?!給我用你那灌滿發膠的腦袋好好想想!清醒一點!!”
岩泉一這記毫不留情的“物理清醒術”和振聾發聩的怒吼,讓整個體育館陷入了一片死寂。及川徹捂着劇痛的後腦勺,對上岩泉一那雙燃燒着怒火卻也深藏着信任與期待的眼睛,再環顧四周——
松川一靜和花卷貴大雖然沒說話,但緊抿的嘴唇和堅定的眼神無聲地傳達着支持。
渡親治緊張地攥緊了拳頭,眼神卻無比專注:“及川前輩!冷靜!我們都在!” 矢巾秀也用力點頭:“是啊前輩!用你最棒的傳球帶領我們反擊吧!” 替補席上的金田一和國見英,眼神裡也沒有絲毫嘲笑,隻有關切和“相信你”的訊号。
及川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将滿肺的焦躁和偏執全部置換出去。胸腔裡那股熊熊燃燒的無名業火,被岩泉的鐵拳和隊友無聲卻如山般厚重的信任,硬生生澆滅了。一股強烈的羞愧和寒意瞬間席卷了他,讓他發熱的頭腦徹底冷卻。
他揉了揉劇痛的後腦勺,嘴角扯出一個有些狼狽、但眼神終于恢複清明和銳利的苦笑:“……抱歉,小岩。還有大家……是我……太蠢了。大家。。。!”
他的目光重新掃過球場,眼神變得沉靜而深邃,不再死死鎖定楚清這堵牆,而是開始快速分析全局,尋找白鳥澤防線的脈絡。“讓大家擔心了,是我的恥辱。現在……讓我們把場子找回來!”
“哦!!!!”青城衆人爆發出震天的應和,低迷的士氣如同被注入強心針,瞬間高漲!
找回冷靜的及川徹,終于找回了那個被稱為“球場藝術家”和“絕對指揮官”的靈魂。他不再執着于與楚清硬碰硬,而是将全部心神投入到梳理進攻、調動隊友、編織戰術的精密網絡之中。
他的傳球如同擁有了生命,變得更加詭谲多變、充滿欺騙性,每一次觸球都精準地指向白鳥澤防守鍊條最脆弱的環節。
“松川!A快掩護!”
“花卷!右翼長拉開!牽制!”
“岩醬!後三!準備起跳!”
“渡!注意吊球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