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楚清如遭雷擊，整個人瞬間石化！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看到了！他真的看到了那份報紙！那個該死的記者！那個該死的舊照！那個該死的标題！

他口罩下的臉血色盡褪，又瞬間漲得通紅，巨大的羞恥感再次将他淹沒。他僵硬地、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聲音幹澀得可怕：“……你……你在哪裡看到的？”

“報紙上。”影山飛雄回答得幹脆利落，語氣平淡無波。

“……” 楚清隻感覺眼前一黑，仿佛天塌地陷！他最不想讓看到那份舊報紙的人，排名第一的就是影山飛雄！那段國中時期的“黑曆史”，那段對影山堪稱惡劣的過往，是他最想埋葬的過去！

完了……全完了……他幾乎能想象影山此刻平靜外表下洶湧的怒火和鄙夷。

他像個等待審判的囚徒，僵硬地站着，悄悄地、極其緊張地用眼角餘光觀察着影山的表情。然而，影山臉上依舊沒什麼太大的波瀾，隻是眉頭微蹙，帶着點不解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好笑？

影山飛雄看着楚清那副緊張兮兮、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要撲過去咬人的樣子，心裡确實覺得有點好笑。

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他看到那份報道會暴跳如雷？大地前輩和菅原前輩偷偷摸摸的，眼前這家夥也吓成這樣。他們之間，不是還隔着青葉城西這道雄關嗎？現在想那些，太早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因明天比賽而産生的沉重感，也壓下對楚清那詭異行為的無語。他看着幾步之外那個依舊緊繃着身體、仿佛随時準備遁地的身影，深藍色的眼眸中重新燃起熟悉的、永不熄滅的鬥志火焰。

“楚清，”影山飛雄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斬釘截鐵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穿透了夏夜的空氣，“等着看吧。”

他微微昂起頭，路燈的光線勾勒出他年輕而倔強的下颌線。

“等着看烏野的騰飛吧！我會讓你看到——”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直直刺向楚清。

“——現在的我，和國中時候的我，完全不一樣。”

說完，不等楚清有任何反應，影山飛雄轉身，邁開還有些虛浮但異常堅定的步伐，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夜色中，留下楚清一人僵立在原地。

楚清靠在公寓冰冷的窗邊，夏夜的涼風也無法吹散他心頭的紛亂。樓下街道偶爾駛過的車燈，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影山最後那句話，如同重錘，還在他耳邊回響。

“等着看烏野的騰飛吧！”

“我會讓你看到現在的我，和國中時候的我，完全不一樣。”

他閉上眼，影山那雙燃燒着不屈鬥志的深藍色眼眸清晰浮現。那眼神，比他見過的任何扣殺都要有力量。

騰飛？我已經見識到了。不就是在昨天嗎？

楚清在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

影山啊影山……我們之間，差的豈止是一個青葉城西？

還有白鳥澤這座注定要擋在你們騰飛之路上的、名為“命定”的高牆啊……

他深知自己在這個宏大故事裡的位置。他不是主角，不是力挽狂瀾的英雄。

他隻是白鳥澤這支注定要在某個節點成為主角墊腳石的“反派”隊伍中的一員。一個劇情需要的NPC。他的任務，或者說他能做的極限，就是竭盡全力，扮演好這個“攔路虎”的角色，不要拖累牛島前輩、天童前輩他們的後腿。

有他們在，至少在遇到那支烏鴉之前，白鳥澤應該能穩穩地赢下去……吧？

至于那場命定的、無法回避的失敗……

楚清從未将自己視作能夠改變劇本的救世主。他甚至覺得，現在的自己之所以能被報紙報道，能被冠上“天才”的名号，不過是因為遇到的對手，都和他一樣，是那些注定無法在主角光輝下閃耀的“配角”罷了。這光芒，不過是“矮子裡面拔高個”的錯覺。

他低頭，攤開自己的手掌。白色的繃帶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無意識地屈伸着手指，感受着掌心熟悉的薄繭和繃帶下細微的觸感。這份觸感，連同賽場上的心跳、汗水、排球擊打在手臂上的沖擊力……是他在這個既定的故事裡，唯一能抓住的、真實的東西。

窗外，城市的燈火如同繁星。楚清靠在窗框上，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有些單薄，又帶着一種奇異的沉靜。他不再去想報紙，不去想影山的宣戰，也不去想那遙遠的、注定的結局。他隻是看着自己纏着繃帶的手，感受着這份屬于“現在”的、打排球的真實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