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的夏夜,晚風帶着一絲白天的餘熱,吹拂着路旁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
路燈昏黃的光暈将人影拉得忽長忽短。楚清(小林青鳥)正沿着熟悉的、人迹相對稀少的街道往家走,帽檐壓得很低,口罩嚴實,整個人散發着“生人勿近,最好也别注意到我”的低氣壓。他沉浸在IH第一場勝利後難得的平靜,以及……對那份該死的舊報紙報道的持續性羞恥感中。
然而,這份平靜在下一個轉角被猝然打破。
前方路燈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裡,似乎在等人。墨藍色的短發,挺拔的身姿,即使在昏暗光線下也掩不住的銳利眼神——是影山飛雄!
楚清的大腦瞬間拉響最高級别警報!
報紙!國中!黑曆史!尴尬!社死!跑!
沒有任何猶豫,身體先于思考做出了反應。楚清猛地低下頭,腳尖一轉,像隻受驚的兔子,朝着與影山完全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動作之快,帶起一陣風,卷起了地上的幾片落葉。
影山飛雄顯然也看到了他。看到楚清見到自己像見了鬼一樣轉身就跑,影山眉頭瞬間擰緊,一股莫名其妙的不爽和被輕視的感覺湧上心頭。
“喂——!你跑什麼?!”影山的聲音帶着被冒犯的惱怒,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楚清充耳不聞,跑得更快了!他隻恨自己平時體能訓練沒再加把勁,兩條腿倒騰得像風火輪,隻求立刻消失在影山的視野裡。他不敢回頭,隻能拼命往前沖,心髒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口罩下的呼吸急促而灼熱。
影山飛雄是什麼人?是球場上的王者,是認定了目标就絕不放棄的偏執狂!雖然不明白楚清為什麼跑,但對方這種明顯的“逃避”行為瞬間點燃了他的好勝心。
“站住!”影山低吼一聲,毫不猶豫地邁開長腿追了上去!
一場現實版的“他逃他追,插翅難飛”在宮城的街巷裡上演。楚清憑借着對地形的熟悉和求生欲爆發的潛力,七拐八繞,試圖甩掉身後的“追兵”。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跑了不知多久,肺葉像着了火一樣灼痛,雙腿也沉重得像灌了鉛。楚清感覺自己快跑不動了,他扶着牆,大口喘着氣,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回頭望去——
身後空蕩蕩的,隻有路燈投下的長長影子。
甩掉了?楚清心中剛升起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呼……呼……呼……”
一陣極其微弱、仿佛瀕死般的、拉風箱似的喘息聲,突然從旁邊一條更暗的小巷口傳來。
楚清頭皮瞬間炸開!他僵硬地、一點一點地扭過頭。
隻見巷口的陰影裡,影山飛雄正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癱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發紫,胸口劇烈起伏,喉嚨裡發出破敗不堪的喘息聲,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瘋狂滾落。那雙平時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此刻空洞失焦,仿佛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
鬼?!不!要死人了! 楚清吓得魂飛魄散!他那一通亡命狂奔,差點把未來的球場王者給跑沒了!巨大的恐慌和内疚瞬間壓倒了社恐!
“喂!影山!影山!你沒事吧?!”楚清也顧不上什麼社恐距離了,幾步沖過去,聲音因為驚吓和焦急而有些變調。他手忙腳亂地想把影山扶穩,但又不敢太用力,整個人慌得不行,“撐住!深呼吸!别、别死啊!”他真怕自己出來散個步,直接變殺人兇手。
影山飛雄隻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感覺整個肺都要炸了。楚清笨拙地扶着他,讓他慢慢滑坐到還算幹淨的地上,自己也半跪在旁邊,緊張地盯着他慘白的臉。
時間仿佛凝固了。不知過了多久,影山那可怕的喘息聲才漸漸平複下來,臉上也恢複了一絲血色,雖然依舊蒼白。他靠在牆上,疲憊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總算有了焦點,但帶着濃濃的、劫後餘生的茫然和……憤怒。
他緩過氣的第一句話,就是帶着殘餘喘息和濃濃不解的質問:“你……你跑什麼?!”聲音沙啞得厲害。
楚清身體一僵,立刻縮回手,拉開一點距離,眼神飄忽地看向别處,口罩下的聲音悶悶的,帶着強裝的鎮定和無辜:“……沒、沒有啊?我跑了嗎?你看錯了吧……” 語氣虛得連自己都不信。
影山飛雄盯着他看了幾秒,眉頭緊鎖。雖然覺得楚清的反應很奇怪,但此刻他實在沒力氣去深究一個“怪人”的行為邏輯。
相比于眼前這個行為詭異的家夥,明天即将對上的青葉城西,還有那個男人——及川徹,才像一座真正的大山壓在他心頭,讓他一想起來就煩躁不堪,頭大如鬥。
他喘勻了氣,扶着牆壁,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
楚清下意識地也站起來,但立刻後退了兩步,重新拉開了安全距離,眼神警惕又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擔憂,像隻随時準備再次逃跑的驚弓之鳥。
影山看着他這副樣子,又想起剛才那場莫名其妙的追逐,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疲憊感湧了上來。他實在搞不懂這家夥的腦回路。他撇開頭,不再看楚清,目光投向遠處燈火闌珊的街道,仿佛在思考着什麼。
楚清悄悄觀察着影山的神情。出乎意料,影山并沒有他預想中的憤怒或咄咄逼人,反而是一種……沉重的、帶着巨大壓力的平靜?這和他預想的、因為看到那份舊報紙而暴跳如雷的場景完全不同。
猶豫了一下,楚清那帶着點沙啞的聲音試探性地響起,打破了沉默:“你……是在擔心明天的比賽嗎?” 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
影山飛雄轉過頭,那雙深藍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沉靜,卻也格外銳利。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用一種陳述事實般的語氣說道:“聽說,你好像把高原高中的人打到懷疑人生了?” 他頓了頓,目光直視着楚清帽檐下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什麼,“果然,你的性子還是和國中的時候一樣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