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折花贈美人。”一筷子把清炒小油菜送入口中,許院深坐在落懷遠對面,悶聲悶氣道。
雅間内有些安靜,窗戶微敞,室内卻十分悶熱,落懷遠聽到這句話,并沒有停下手中動作,繼續在手中寫着東西。
“咔哒”一聲,許院深把筷子放在桌上,凝眉開口:“話說這你是否了解,為何見面後便如此熟悉。”
宣紙上墨迹暈開,落懷遠寫字的手頓了一下,等把字條寫完後,才悠悠回答:“倒也不奇怪,我們二人相識許久,關系一直便不錯,隻不過近兩年短了聯系。”
落懷遠撒了一個謊,其實他根本不知道林祈和原身的根本目的,現在的消息少之又少,還不能連成線。
小厮在雅間外敲門入内,端着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烤雞,笑盈盈地為兩人報着樓裡的佳肴。
落懷遠袍袖輕擺,隻一刹那見,手中字條已消失不見,而小厮也很快退出房門,不再打擾。
“林祈本心不壞,你也不用過于擔心,隻是現在朝中不太平,自從上一年秋天開始,一直有大大小小的怪事發生,而且我們還揪不出背後之人,這才是當下棘手之事。”
似乎天不遂人意,小厮剛剛離開,而許院深也并不及表達不滿,雅間内便有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落兄。”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隙,從幽黑的縫隙中探出一個黑腦袋,頭戴金冠,青絲垂下。
等腦袋在探入一些,落懷遠有些吃驚,趕忙起身相迎,等再次轉回身,看到的卻是許院深有些發青的臉色。
“你沒事吧?怎麼臉色看起來,看起來有些...”落懷遠擡手就想将手覆上他的額頭,卻被許院深攔在半空中。
“呵呵,無妨,方才的糖醋裡脊有些酸而已。”許院深幹笑兩聲,看着落懷遠身後笑意濃濃的林祈,意有所指道。
落懷遠也看出兩人的氛圍有些怪異,但隻當是沒有相熟,便邀林祈落座而談。
“落兄,近來您事務繁忙,千萬别過度勞累,您嘗嘗這道菜,滋味甚好 。”林祈絲毫不在意一旁的許院深,隻當他是空氣,在筷子上好後,便從面前夾了一味西湖醋魚,放在落懷遠碗中。
落懷遠不好拒絕,小品幾口後,随意附和了幾句。
林祈的眼神卻暗了下來,瞳中看起來波濤洶湧,卻在一瞬間後,歸于平靜。
“怎麼了?”落懷遠見林祈不說話,便問道。
林祈搖搖頭,隻換了一個問題。
“落兄一會兒有時間嗎,我們是否可以單獨談一談?”
落懷遠雖不清楚他開口的原因是什麼,但直覺這很重要,便點頭應下。
兩人話音未落,就聽一旁象牙筷落地,許院深從一旁站起身。
“我好了,二位若有事便可以去談。”許院深袖中的拳頭緊攥,額頭上青筋跳動,閉着眼望了望雕花屋頂,頗有銀牙咬碎之意。
“......”他怎麼了?
落懷遠一頭黑線,困惑看着今日行動古怪的對面人,心漏跳半拍,一股微涼之意流向其中,說不清,道不明是何種感覺。
“好,那我和落兄便不打擾許大夫回去忙了。”林祈聞聲,也站起身,挑釁看向許院深,随後将濕漉漉的眼神轉移回落懷遠身上,輕俯下腰,順勢便要把落懷遠攙起,離遠看極為暧昧不清。
衣角被抓得不成樣子,淩亂不堪。許院深額頭青筋暴起,但随後又勁勁點頭,将這不滿生生壓了下去。
此時剛接近暮晚,沉雲積攢夠了一天的潮濕,終于不堪重負将一滴滴珍珠落下,噼啪打在地上,擊起一個個小水坑。
回到落府後,落懷遠遣散了在院中侍奉的丫鬟小厮,才将林祈請進來。
四周門窗合攏,二人将落座,林祈的神色便暗淡下來,瞳中放出一道寒光,眼眸低垂許久後,才将視線轉移到落懷遠的身上。
他被林祈打量了好一陣,感覺從後背脊椎攀上來一陣寒麻。“林祈,你有何事情?”終是耐不住這陣打量,他試探性開口問道。
“你不是落懷遠。”
!!
開口便是驚人句,落懷遠手中輕輕晃動的茶杯一個沒握住,便倏地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白玉瓷在落地的一瞬間,碎裂成數瓣,随之碎裂的,是落懷遠的内心。
此時心跳如雷,每一息之間又無比緩慢。
這是被揭穿秘密的恐懼。
但他看起來依舊入場,面不改色。一瞬間反應過後,便輕喚出一個侍女,将地上的碎片麻利收拾走,而落懷遠跪在矮塌上,嗓音平靜,但隻有他自己能聽出來是在發顫。
“你莫要随意揣測,我們相處許久,哪有人能随意掉包,并且做到天衣無縫的?”
林祈看到落懷遠這副模樣,嘴角笑意更深,用手肘支撐着桌子,将下巴放在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上,直直盯着落懷遠,笑意未達眼底,看起來如往常般親熱。
“也許你覺得沒有人發現,不過那也隻能怪他們太蠢。”話說到一半,他不慌不忙将面前碧螺春喝完,才繼續解釋:“你演得是很好,但很顯然,你對他隻知道一個表面,并不是真的了解他,所以自然會有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