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無法隐瞞,落懷遠幹脆摔碎罐子,卸下僞裝。他冷冷一笑,将身子湊到近前,“何以見得。”
“早在第一次見到你,我變發覺你有些不對,方才在飯館,我讓你嘗西湖醋魚,便是真正驗證,他并不喜歡這樣東西。”
“可人的口味和習慣也是會變的。”
“若是我說他從前對這玩意産生了陰影呢?陰影總是不會變的。”林祈将身寫靠在身後梨花木櫃上,一隻手輕輕撫摸着上面的雕花。
“這也是我贈予他的,喜愛之物從梨花變成杏花,一個是巧合,難道各個個都是嗎?”
落懷遠啞口無言,便低着頭,袖中的手緊緊攥着桌角,指腹不斷摩挲着桌上溫潤的白玉。
“好啊,那我便不隐瞞。這幅殼子是他的,但不止何種巧合下,靈魂卻被換掉是,你現在知道,又想怎樣?”
“哦?真是好爽快。”林祈聽他承認,怒從心底而起,左手拿着的象牙箸在一刹那間已經斷成兩截。
“你既然開口問了,那我就告訴你。”他猛地從坐上站起身,從桌旁繞在落懷遠近前,兩指掐住落懷遠的臉,不容他掙紮,臉色陰暗道。
“給我按照落兄的計劃走下去,不能出半點差池。”林祈深吸一口氣後,才繼續說。
“你想知道他的人是什麼樣子,我滿足你,和我回吳國一趟,你便能明白七八,就看你敢不敢走這一趟。”
落懷遠聞言沒有多猶豫,立刻便點了頭。林祈既已如此開口,便說明他無意要自己的命,若是此行能知道原身身份,之後也變能剩下許多力氣。
“哦,對了。”林祈似乎是突然想起什麼,神色又凝重起來。“若是想萬事順遂,便和那許院深斷掉交往!”
其他條件落懷遠皆可以答應,但聽到林祈說這句話,他突然一頓。
“憑什麼?”
“據我所知,”林祈緩緩蹲下身,眸中狠厲逐漸減退,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樣子。“有一日我派解雲去打探消息,倒是無意間聽到許院深和虞淵在謀劃些什麼,也許是我記差了,說不準呢......”
“不可能!”落懷遠有些着急,眉頭緊皺,趁着林祈沒注意,一把打開他使勁掐着自己的手,後退幾步連忙站起身。
“林祈,我可以按照你說的走,不過你最好也别過多幹預我的私事。”此時落懷遠的臉色也不算好,一番争執過後,他的臉頰額頭也滲出細密汗珠,盡力壓下怒火,平靜開口。
林祈見狀,也站起身,一隻手已經碰上門框。“好啊,随你如何想,此事我自不會嘴閑,你不要後悔!”
“落兄我走啦,三日後清晨我們十裡長亭見面!”林祈不等他再開口,便一轉語氣,與平日在其他人面前無二,像一個天真少年一般,隻留下落懷遠在原地一陣觳觫。
【沒想到啊,林祈城府竟然如此深,從書裡内容也沒看出來啊,難不成是作者筆力太差?】007等事态平息,又作死式湊上來,站在落懷遠肩上,看着遠處迅速消失的黑色背影,嘴裡嗑着瓜子,肆意評價。
“我可真是穿了一本好書。”落懷遠給了007一記眼刀,冷冷道。
房頂上一道黑影閃過,沒有人注意到,隻留下大雨滂沱。
“原來你真的是......”
*
三日後,十裡長亭。
林祈已經備好馬車,在此地等候。至于為何選擇今日,當然是因為許院深要來此采藥了。
落懷遠騎着一匹棕色長髯馬緩緩而來,而許院深也到了一旁的藥林中。
林祈也不止為何要這麼做,但他看到許院深吃癟,就莫名開心,于是他故意放大音量,沖着落懷遠喊:“落兄,這裡!”
餘光内,許院深采藥的身影明顯一頓。
林祈笑意更甚,似乎以此為樂趣。
落懷遠來到近前下了馬,不等反應,隻在一陣天旋地轉之間,在回過神,已經被林祈橫打着抱起,被迫着蝸居在他懷中,向馬車走去。
“放我下來!”礙于一旁有陌生侍衛,落懷遠的聲音并不大,所以許院深也沒有聽到。他想掙脫出來,但林祈武将出身,絲毫不容他反抗。
“我與落兄從前便如此,你最好别鬧,按照我的來。”林祈此時正低着頭說話,在清晨初陽下,陰影籠罩了他的面容,更似地獄惡鬼。
“落兄,我們這便出發前往吳國。”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入所有人的耳朵。
馬車緩緩啟動,窗上紗簾随風飄擺,隔簾相看,隻瞧見車内美人似是極為舒适惬意。
“看來林祈說的沒錯,落懷遠和他一直交好,而他,永遠沒有可能。” 許院深站在藥林中,拳頭狠狠砸在樹上。
既然如此,那他與虞淵的約定,必定要履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