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陰雨連綿,雨線濕黏如蛛絲。驚雷聲響起,帶着淡銀藍色光芒的閃電撥開雲層,從九天劈下。
落懷遠忽的睜開眼,從潮濕的被子裡做起來。門外熟悉的敲門聲再次響起,從半掩着的木窗方向看去,一支油紙傘,遮住來者的大半面容。
雖是如此,可落懷遠依舊可以看到來人泛白的嘴唇和凍得略微發紅的鼻尖。
大約兩炷香的功夫,屋外的人便離開了。此時雨勢漸小,屋檐上的水滴滴滴答答地落到那人方才站立的地方,慢慢打濕了原本幹燥的地面。
落懷遠這才從床上下來,快步走到窗邊,單手扶上窗沿,玉手緊緊抓着木沿,手背上青筋畢現。
八方來财不知從何時開始,資金再一次開始出現流失。自麗春花事件後并沒有過去多久,但一事剛完一事又起,所有的發展好像就是映襯了林祈說的那句話,不要再和許院深交往。
他不知道許院深這幾日作何而來,但冥冥之中,落懷遠知道,八方來财此次一定與他有關。
可他不是從開始便不想見許院深,隻是他第一次去廣濟堂詢問,得到的隻是含糊不清的幾句話,于是兩人之間,也不知道為何,突然變的冷淡無比,似乎出現一道不可跨越的溝壑。
此行去吳國并不算是順利,在吳國的所見也有些糟心。自從回到杭城,他便幾乎日日不得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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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前,杭城。
“落兄,你想要的答案,盡數在這裡了。”林祈将落懷遠帶到一間漆黑的小屋裡,用火折子點明燈火,幽幽開口。“幸虧我調皮,沒有聽落兄的話,将這些信紙燒掉,而是留存再次,想的時候便來看看。”
說罷林祈突然湊到落懷遠近前,右手搭上落懷遠的肩頭,左手覆上落懷遠的腰際。“我不管你是誰,不過在我找到讓他回來的方法之前,你最好保護好這幅身軀,千萬别死在哪。”
落懷遠心中一陣惡寒,擡手打開林祈暗中用力的手,冷冷後退一步,道:“不用你提醒,我也會好好活着。”他将林祈強行遞給他的暖爐一把塞給旁邊監視他的小厮。
“若是沒有其他事情,賢弟離開便可,我獨自呆在這裡,不會離開半步。”
林祁聞言,也有此意,便不再反駁,看了一眼落懷遠,便替他帶上房門,和小厮退了出去。
可林祈不知為什麼,從房間内出去後,又很不甘心。待小厮退下,他看到一旁窗戶未合,便悄悄來到窗前,半個身子倚着牆,通過縫隙看着落懷遠蹲下的身影。
在看到這一襲青衣後,心中才得以有片刻安甯。
不管這人是誰,但他對落懷遠的臉和身體,已經有了很大的依賴,就像是不可停止的藥劑,亦不能離開他半步。
佩環碰撞聲響起,林祈忽的回過神,低頭看向腰間。
雙魚銜尾的玉佩已在他腰間佩戴多時,猶記得落兄從前甚是喜愛此物,但從未能得到。他耗費無比精力才将它得到手,想趁着百花宴之時贈予落兄,未曾想早已物是人非。
林祈瞳中更加深邃暗淡,手中攥着玉佩,不肯放手,青魚早已被多次盤完,透亮非凡,但這佩,再也無法送出手。
金烏西沉,落懷遠在房内紋絲未動,雙手在紛亂的紙張中不斷尋找。
【嗚嗚嗚,太感動了吧!這位林同學真是幫我們大忙!必須要給他升位分!!!】007飛在半空中,老淚縱橫。
“閉嘴。”一時間接受的信息量過于龐大,落懷遠還未能完全搞清關于原身到底發生了什麼,然而連日旅程讓他過于疲倦。于是當晚,他便做了一個關于書中落懷遠的夢。
一/夜昏沉,其中事情才得以捋清來龍去脈。
落懷遠,虞國四代忠良落家第四代嫡長子,落侯爺最為疼愛的兒子沒有之一。
從小他天資聰穎,鋒芒必現,但身居高位必然惹來嫉妒。
除去他穿越來時的落水,整個杭城勾心鬥角也不在少數,自打兒時他在衆貴族之間顯露頭角起,綁架落水搶劫陷害之事便層出不窮。
十五歲那年,竟有人膽大包天,欲用毒将之置于死地。
一場大病,也讓他徹底明白如何才能安穩生活下去。借此機會,原身便假裝成了一個半瘋不傻的人,成日遊走于城中,沾花惹草。
可杭城此時的局勢并不允許他如表面一般行樂,而朝廷對落家的排斥也越來越大。
自此,落懷遠便出現了一副如今的模樣,而先前那些密信也便解釋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