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抽出腰間的法老權杖,黃金打造的鷹首在陽光下迸射出刺目的光芒,直指蒼穹:
“出兵利比亞!為曼菲士王複仇!讓利比亞人的鮮血,洗刷埃及的恥辱!”
“複仇!複仇!複仇!”
“塞芮斯法老萬歲!”
“血債血償!”
震天的怒吼如同壓抑已久的火山轟然爆發!數十萬人的聲浪彙聚成撼天動地的狂潮,直沖雲霄!這複仇的呐喊,不僅為了逝去的法老,更為了少年法老燃起的、屬于埃及的熊熊怒火!
震天的呼聲尚未停歇,便已被另一種更為狂暴的聲響取代!
轟隆隆——!
那是數以萬計的埃及戰馬蹄踏大地的轟鳴!如同尼羅河泛濫時的滔天洪流,裹挾着毀滅一切的氣勢,沖出了埃及邊境,狠狠撞向利比亞的國土!
碧綠的綠洲瞬間化作煉獄!黃沙被染成刺目的猩紅!青銅矛戈撕裂空氣,發出死亡的尖嘯!戰馬的嘶鳴、士兵的怒吼、垂死的哀嚎、兵刃撞擊的刺耳銳響……彙成一首血腥殘酷的交響!
埃及的雄師如同金色的怒濤,在利比亞的土地上掀起腥風血雨!
戰場的核心,一輛由兩匹純黑努比亞駿馬牽引的黃金戰車如同離弦之箭被塞芮斯法老親自駕馭!他頭戴藍金戰冠,身披輕型鱗甲,琥珀色的瞳孔在飛揚的塵土和血光中銳利如鷹隼!手中緊握的,是曼菲士王兄曾親手傳授他技巧的複合戰弓!
對面,利比亞大王子駕馭着鑲嵌象牙的戰車,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揮舞着沉重的長矛,如同狂暴的犀牛般直沖而來!他要親手斬下這埃及幼獅的頭顱,洗刷國土被侵的恥辱!
電光石火間!
塞芮斯猛地一勒缰繩,戰車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近乎貼地的角度急轉!利比亞大王子的長矛帶着千鈞之力狠狠刺出,卻隻撕裂了空氣!
就在利比亞王子因慣性向前傾身的瞬間,塞芮斯的箭矢如同金色的毒蛇,離弦而出!噗嗤!精準地穿透了對方咽喉铠甲的縫隙!
利比亞大王子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恐,随即如同被伐倒的巨木,沉重地栽落戰車,濺起漫天血塵!
“利比亞大王子死了!”
“塞芮斯王萬歲!”
埃及軍隊的士氣瞬間沸騰!如狼似虎般撲向失去首領、陷入混亂的利比亞軍隊!
刀光血影中,象征着利比亞王權的戰旗被埃及士兵砍倒,踩在腳下。埃及的太陽戰旗,插上了利比亞東境最高的沙丘!廣袤的利比亞東境,從此歸于埃及的版圖!
(下篇:勝利歸來)
夕陽将底比斯王宮巨大的白石露台染成一片溫暖的琥珀色。遠征歸來的軍隊尚未完全入城,勝利的歡呼仍在城外彙聚。
愛西絲王妃獨自伫立在露台邊緣,華麗的長裙在晚風中輕輕搖曳。她的目光穿透暮霭,死死鎖定在遙遠地平線上那一抹率先歸來的、屬于法老的金色旗徽上。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在滾燙的沙礫上煎熬。直到那熟悉的身影,騎着戰馬穿過凱旋門,出現在宮道的盡頭——
愛西絲再也無法維持王妃的端莊,她提起裙擺,不顧一切地沖下台階!
“塞芮斯!”
塞芮斯剛勒住缰繩下馬,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緊緊抱住!那是母親的懷抱,帶着熟悉的蓮花冷香,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顫抖!力道之大,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塞芮斯…我的孩子…”愛西絲的聲音破碎不堪,帶着劫後餘生的哽咽,一遍遍撫摸着他冰冷堅硬的戰甲,仿佛要确認他的完好,“如果你出了事…如果你…” 她說不下去了,巨大的恐懼将她淹沒,“我剛剛失去了曼菲士…我不能再失去你!不能!”
塞芮斯微微一愣,随即心頭湧起一股暖流,融化了些許戰場帶來的冰冷。他輕輕回抱住母親的身軀,下巴抵着她的發頂,聲音放得異常輕柔:“母親,别怕。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一根頭發都沒少。”
他稍稍退開一步,想讓母親看清自己。
愛西絲擡起頭,淚眼婆娑地仔細端詳着兒子。夕陽的金輝勾勒着他年輕卻已棱角分明的臉龐。那張臉依舊俊美,繼承了父母最優秀的血脈,但眉宇間的銳利鋒芒卻再也無法掩飾。
戰場上的風沙洗去了最後一絲少年的稚氣,琥珀色的眼眸深處沉澱着堅毅、決斷,甚至一絲…她不願細想的冷酷。她的孩子…在血與火中,迅速長成了真正的法老。
這份認知帶來的不是欣慰,而是尖銳的心疼!淚水再次洶湧而出,比剛才更加難以抑制。
“答應我!”愛西絲猛地抓住塞芮斯的雙臂,指尖用力到發白,帶着一種近乎任性的執拗,完全抛棄了王妃的儀态,隻剩下一個母親最深切的恐懼和命令,“答應我!以後不許再親自帶兵出征!一次也不許!讓烏納斯去!讓将軍們去!讓他們去為你厮殺!你隻要…你隻要好好待在王宮裡…好不好?”
塞芮斯看着母親盈滿淚水的、近乎祈求的眼睛,那裡面盛滿了失去至親後的脆弱和對他毫無保留的深愛。他心頭最堅硬的角落仿佛被什麼用力撞了一下。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都不曾動搖的少年法老,此刻卻感到了深深的無奈和一絲…被需要的溫暖。
他沉默了片刻,終究無法拒絕這樣的母親。他擡手,用帶着薄繭的指腹,極其輕柔地擦去母親臉頰上的淚珠,然後鄭重地、緩緩地點了點頭,發出一聲帶着妥協的歎息:“好。以後…除非萬不得已,我不會再讓您如此憂心。”
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晖,溫柔地籠罩着這對相擁的母子,将他們的身影在巨大的露台上拉得很長很長。
愛西絲将臉埋在兒子寬闊了些許的肩頭,感受着這份失而複得的安然。
而塞芮斯的目光,卻已悄然越過母親的發頂,投向了北方——那裡,是赫梯的方向。他的承諾,隻關乎母親的淚水,卻從未言及…赫梯的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