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瑩反手擲出了利箭,去勢不知比來時快了多少倍,兩個青衣人完全反應不過來,同時被箭矢刺破胸口,接着又被帶着倒飛出去,“铮”一聲,釘在了牆上。
“啊——”
慘叫聲引來了衆多街坊鄰居,有人手裡的酒碗涼面都沒來得及放下,一群人擠在鋪子門口,探頭往裡望去。
隔着香料粉塵形成的煙霧,衆人隐約看到一道威風凜凜的背影,身形飄忽,好似存在于陰陽之間,給人一種似生非生的感覺。
“哒哒哒——”急促的馬蹄聲響了起來,長街盡頭一隊金吾衛飛馳而至,後頭還跟着幾隻獵犬,為首之人正是李巍。
李巍高舉中郎将令牌,喝道:“金吾衛辦案,閑雜人等速速回避!”
衆人連忙作鳥獸散,膽小的還慌忙以袖遮面,如今雖然夜禁松弛,可那是金吾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要以此為由拿人,可是喊不了冤的。
李巍急停在劉家香料鋪門口,看到獵犬争先恐後地沖向後院,立刻翻身下馬,帶人沖了進去。
後院門戶大開,卻隻見到兩個被箭矢釘在牆上的青衣人,還有一個吓得遺了一身尿的侏儒店主,以及躺在長桌上的樂安公主。
殿下遺體找到了……隻是,是何人抓住的這些賊子?
李巍在院子内外轉了一圈,再沒看到半個人影,深吸一口氣,眼下最要緊的是公主遺體,還是等安頓好了公主再查這些事。
他不知道,樂安公主此刻就坐在牆頭,望着他安排一隊人運送自己的屍體,一隊人将店主與青衣人抓回金吾獄。
紀瑩目送金吾衛離去,翻回院牆外,衛暻和萬貫都被她用風卷起,丢了出來。
“……您是說,李巍找到您的遺體後,就沒再繼續搜查真定公主的蹤迹?”
紀瑩點了點頭。
衛暻摘下頭發上的一根枯草,沉吟道:“真定公主失蹤可是大事,李巍怎麼敢如此怠慢,除非……除非……”
思忖一番,衛暻眼睛一亮,一拳捶在自己掌心:“除非真定公主失蹤本來就是個幌子,李巍要找的就是您的遺體。真定公主失蹤的消息,是臣從一名交好的監門校尉口中打聽到的,也許這是李巍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放出的假消息。”
紀瑩一怔,焦灼的心情稍稍緩解了些,但不見到二姊,仍然無法徹底放心,她吩咐衛暻道:“護送我去真定公主府。”
“喏。”
“汪!”
真定公主府。
“啪!”“啪!”“啪!”
李巍正在受鞭刑,譚姑姑監刑,真定公主紀雲坐在屏風後,望着躺在棺材中的妹妹。
紀瑩不是她親妹妹,姐妹倆卻打小就要好,八天前紀瑩墜馬,她不在現場,匆匆回宮後,卻已經從禦醫口中得知了這個噩耗。
妹妹一向弓馬娴熟,騎的又是自小馴養的良馬,怎會無故墜馬,甚至傷重至死?
紀雲笃定此事有異,暗中尋人調查,李巍既是中郎将,又對妹妹心懷愛慕,她便将此事委派給了他。
誰知他竟弄丢了妹妹遺體。
她以自己府中丢了寶物為由,求到了陛下的手谕,令他能在全城搜檢、将功補過,他卻又晚了一步。
若不是神秘高人出手,那些賊子說不定已經冒犯了妹妹。
紀雲大怒,質問李巍:“本宮今日便賞你一百鞭,你可有怨言?”
李巍咬牙說:“臣本該以死謝罪,隻是盜屍之人還未審問,樂安公主死因也未查明,隻能求殿下留臣一命。”
說罷,自去領鞭,被鞭撻得後背血迹斑斑,也沒喊一聲。
屏風内,紀雲望着妹妹依然鮮活的面龐,心中的悲痛化作了熊熊怒火。
劉家香料鋪從哪得到的消息,又是哪來的膽子,竟敢盜走公主遺體,制作那所謂的鳳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