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楚這些,或許,就離揪出害死樂安的幕後黑手不遠了。
腳步聲響起,譚姑姑回到屏風前,叉手說道:“殿下,一百鞭已行刑完畢。”
“讓他去審盜屍者。”
“喏。”
望着遠去的譚姑姑,與拒絕了下屬攙扶的李巍,紀雲指甲掐進了掌心,指尖脫了色的丹蔻與鮮血混在了一起,看着觸目驚心。
忽然,她隐約嗅到了一縷熟悉的意合香氣,蓦然起身四顧,卻隻見滿室寂靜。
“十一……”她對着虛空伸出手,“是你嗎?”
她不知道,她伸出的指尖已被紀瑩輕輕握住:“二姊,是我啊。”
……
從真定公主府回來後,紀瑩一直悶悶不樂,衛暻看在眼裡,和萬貫面面相觑。
正一籌莫展時,銀竹前來詢問:“驸馬可要進些升平炙消夜*?”
升平炙,就是用烤羊舌與烤鹿舌混拌三百下,是樂安公主生前極愛吃的一道菜。
銀竹不問,衛暻還沒感覺,她一問,忽然饑腸辘辘,腹鳴如鼓。
“那就再好不過了。”他又看了眼公主,交代說,“勞煩長史,再要一壺薔薇露,一碟金乳酥。”
薔薇露與金乳酥亦是公主喜愛之物,銀竹詫異地看了眼驸馬,眼中多了幾分認可之意。
公主府的庖房忙碌起來,衛暻點的幾樣餐食很快便做好了,銀竹還按着公主的口味,又加了兩樣蔬果。
一名宮人正要上前添酒布菜,卻被驸馬叫住,說自己這裡不需要人伺候,讓銀竹帶着宮人們下去了。
衆人心中隻以為驸馬要悼念公主,卻不知道,在他們走了後,驸馬騰地起了身,殷勤地給坐在主座上的公主夾起了菜。
紀瑩這七八日都未進過食,見這滿桌子都是自己愛吃的菜,正要因自己不能享用小發雷霆,忽然發現,她竟然能聞到這些菜的味道了。
咦?
她試着拿起銀箸,夾了一筷子鹿舌,咬了一口。
鹿舌紋絲不動,味道卻已經進入了她的嘴裡,和生前吃到的分毫不差,又嫩又香。
衛暻在旁邊觀察她的神情,見她眉眼舒展開,心裡松了口氣。
公主果然還和以前一樣,不高興時,吃一頓美食便好了。
一人一鬼對坐消夜,公主吃完的菜分量不見少,隻是沒了味道,正好進了萬貫的肚子。
酒足飯飽,夜色已深,紀瑩雖然迫切想要知道自己死因究竟為何,卻也知道現在得先等到金吾獄那邊的審訊結果。
她玩了會兒萬貫的尾巴,打着哈欠,依舊在聚煙而成的吊床上睡下。
衛暻洗漱回來,見公主已經睡熟,萬貫就趴在一旁,心裡歎了口氣,輕手輕腳摸到自己床邊,吹了燈,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也睡着了。
一夜無話。
翌日,街鼓剛響,坊門才開,兩人便被銀竹喊醒。
紀瑩在吊床上翻了個身,滿臉起床氣,聽到銀竹的聲音帶着些不安與警惕,才擡起頭,看向門外。
“府外來了一名抱着琵琶的盲眼老婦人,自稱阿來婆,說是來讨要報酬的。”銀竹頓了頓,說,“門房要把她趕走,她隻是撥了撥琵琶弦,就讓門房把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