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來婆被請進了廳堂,衛暻将下人們清退,好讓公主能親自接見她。
“你想要本宮幫你做什麼?”紀瑩坐在主座上說,手邊放着銀竹剛泡的仙崖石花,色澤翠綠,茶香四溢。
不知為何,紀瑩覺得這茶很配衛暻。
衛暻忽然被公主掃了一眼,不知自己又做錯了什麼,條件反射地露出了無辜的神情,身上亦散發出茶香四溢的氣質。
紀瑩:“……”她果然和他脾氣不和。
“老身有一女,名叫鄭舉,在平康坊中賣酒為生。”阿來婆忽然跪下,布滿皺紋的眼角流出了淚水,“半個月前,小女接了一位錢禦史的宴席,帶着店裡兩名幫工,去他府中送酒,三人進了禦史府,一直到今日都沒再出來。”
紀瑩看了眼衛暻,示意他把阿來婆扶起來,等她坐下了,才疑惑問道:“婆婆既然有用琵琶占蔔的本事,為何不為女兒蔔上一卦?”
阿來婆擡手擦去眼角淚漬,無神的眼睛望向紀瑩:“這位禦史府上有一名高明的術士,隔空破了老身的琵琶蔔。”
她卷起衣袖,露出小臂,紀瑩低頭望去,見她皮膚呈現出大塊青紫瘀痕,隐隐有變形扭曲之貌。
紀瑩還未說話,衛暻面色微變,皺眉說:“這術士如此厲害,殿下千金貴體,不可涉險。”
阿來婆搖頭:“您是天潢貴胄,生來便有龍氣護體,豈是尋常宵小能侵犯的?更何況,琵琶蔔被破前,已經算到此事與您有關……貴人在查自己的死因吧,線索或許也在那禦史府上。”
紀瑩一怔,想到這是自己的承諾,又可能與自己有關,用眼神按住了焦急的衛暻,對阿來婆說:“本宮答應幫你找回女兒。”
阿來婆再次跪下,這一次,衛暻拉都拉不起來了。
她結結實實地行了個大禮,伏在地上,顫聲說:“您會有好報的。”
……
阿來婆臨走前,把錢禦史府邸所在告訴了公主,還說隐約能感覺到,女兒鄭舉應該被關在一間狹窄的密室裡。
紀瑩對衛暻說:“去找銀竹套輛馬車。”她可不想再坐外頭的車了,又小又颠簸。
衛暻欲言又止,“喏”了一聲,磨磨蹭蹭,很不積極。
紀瑩擡起袖袍,袖口呼出一縷勁風,倏地射入對面門框,留下一道拇指大的凹坑。
衛暻吓得一個立正。
紀瑩冷哼一聲,自傲道:“本宮倒要看看,那術士有多厲害。”
衛暻臉一紅,叉手說道:“臣不是覺得公主不如那術士,隻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餘光瞥見公主神色不悅,話鋒一轉,“……但殿下神威無敵,臣顯然是多慮了。”
“那還不快去找車?”
“喏。”
“汪!”
……
錢禦史下了朝,徑直走進了書房。
關上書房門時,他總覺得好像哪裡有雙眼睛在看着他,四處查看了一番,卻又沒見到一個人影,以為是自己疑心生鬼,便也沒再多想。
他看不見,紀瑩就站在他身後。
一刻鐘前,衛暻想辦法叫開了禦史府大門,等公主進去了就立刻跑了。
管事聽說此事,莫名感到後背發涼,想禀告給主人,錢禦史卻一心撲在另一件要緊事上,壓根沒心思聽他說話。
他在書房裡翻箱倒櫃,尋出一隻鎖住的石匣。
奇怪的是,這石匣明明是他自己翻出來的,真找到了,卻又不敢直接伸手拿,而是找了塊綢布,将其包裹起來,然後才塞進了懷裡。
紀瑩盯着石匣,微微皺眉,她從中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吸引力,好像……好像自己應該躺在裡面一樣。
錢禦史收好了石匣,便又騎着馬出了門。
紀瑩望着他的背影,隻覺得有一條無形的絲線牽引,讓她能始終感應到石匣所在的方位。
“殿下,我們要跟上去嗎?”折返回來的衛暻架着馬車,來到紀瑩身旁,氣喘籲籲地說。
紀瑩從萬貫身上飄過,在車廂裡坐好後,淡淡“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