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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的因果尚且紛亂如麻,如何能替我斬斷因果?”鶴女不解的聲音,在紀瑩耳邊響起。
紀瑩哪知她還有此等眼力,不禁想要開口問一問看自己身上纏了什麼因果,卻又因為好面子張不開口。
白鶴圍繞着她上下紛飛,紅喙猶如一柄柄染血利劍,鋒銳無匹。
“随我去忘川吧。”鶴女溫聲勸說道。
“若我說不呢?”
敵衆我寡,紀瑩卻面無懼色,周身騰起朦胧白霧。
靈力尚未補足,筋脈隐隐作痛,然而虎頭大王從出生起,便沒說過“認輸”二字。
魂魄因此動蕩,體表裂開道道血痕,衣袂飄飛,發絲飛舞,兩根玄鐵長釘分别握于兩隻手中,散發出誅魂戮魄的兇煞之氣。
以鬼魂之身,驅使滅魂之釘,實在是曠古未有之奇聞。
烏鴉在她肩頭靜立許久,忽然飛到半空,“嘎”地嚎了一嗓子。
一場大戰本就一觸即發,這一聲凄厲嚎叫簡直就像比武前的鑼音,一時間所有白鶴都張開雙翅,向着紀瑩掠去。
“且慢!”
就在紀瑩不顧體表裂開道道血痕,強行馭使滅魂釘時,花紅騎着黑狼黎滄,從不遠處疾馳而至。
“總算讓我趕上了。”花紅一聲大喊,及時叫停了雙方,擦了擦額頭冷汗,烏鴉飛到她肩頭,沒入了她臂膀文身裡,“我是旁觀者清,你二人既無仇怨,此事全因梁王而起,本該聯手去對付他,怎麼反倒内鬥起來了呢?”
嘩啦一聲,一隻白鶴從空中落到地上,變作一名身後長有雙翅、與紀符有幾分相似的女子,正是奪舍紀符後,越來越能掌控這具身體的鶴女。
鶴女情緒平和穩定,并無太大表情變化,耐心地解釋道:“我本無意傷人,隻是要想解開塵緣,回歸山林,不得不如此。況且,公主殿下久留人間也是不妥,萬一讓閻羅察覺,隻怕來世投不到好人家了。”
花紅奇道:“你被梁王诓騙,為他生子,又被拘禁如此之久,竟不恨他嗎?我都恨不得去地府,把紀符那厮的魂魄拘拿過來,日日鞭笞呢。”
鶴女欣賞地望着義憤填膺的花紅:“年輕真好,還能有這般心性。”
花紅說:“你若沒有,又豈會幫我瞞着梁王,而非向他檢舉我做的事?你對紀符,分明也無半點母子之情。”
“順手為之罷了。”鶴女說,“這些皇室子孫,身有龍氣護體,我等披毛戴角之輩,等閑不得近身,若是僥幸傷他分毫,死後還要入無間地獄,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被剝奪,你可知曉?”
花紅大受震撼:“這是什麼道理,我不能去閻羅面前申冤麼?”
“龍子龍孫,天生不凡,尊卑之分,理應如此,你哪有冤屈可伸?”
花紅聽得咋舌,總以為大不了一死,誰知地下竟和地上一樣,等級森嚴,無理可講。
紀瑩在旁邊聽了半天,恍然大悟:“難怪你們的因果都應在我身上。”
二人一起回頭,詫異地看她。
她昂首挺胸,理所當然地說:“要說仗勢欺人、專橫跋扈、恃強淩弱、無法無天,誰能比得上我?我紀瑩生來便是這種人的克星,此事包在我身上。”
她說得如此驕傲,花紅與鶴女都陷入了沉思,懷疑起自己的文學造詣,公主殿下用的這幾個詞,難道都是好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