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海水并沒有多麼反感萬百的這些舉動,比起這種情緒,她更多的應該是不解。
她隻是對突如其來的靠近和接觸有些緊張罷了,昨天事件的後遺症。
萬百殷切地站在海水身邊,看上去心情很好。他似乎也察覺到了女生的異狀,規規矩矩地把手插進褲兜裡,微微弓着身子,神情看起來很溫順:“怎麼穿這麼多,是不是聯邦太冷了?我也覺得,現在才三十度,要凍死誰啊?”
樂神望:“……”
好好一個大小夥子,也算是好好一個強者,為什麼就這麼愛睜眼說瞎話呢?
海水:“哈哈……”
海水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和萬樂兩人解釋自己的這番古怪。
萬百試探性地問了下:“昨天你說被校長找,出什麼事了嗎?”
海水搖搖頭:“沒有,就是擔心自己的成績,我戰鬥學太差了……”
明明天氣很熱,女生卻還是把那被子裹得更緊些,任由汗水順着臉流淌而下。
萬百試圖安慰她:“别怕,我從小就殺——從小就愛跟人打架。你先上着課,哪裡不明白我再幫你補。”
……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按照那個池野的惡劣程度,可能真的會因為私人原因對她的成績做手腳。
海水越想越沉重,隻覺得前路無望,垂頭喪氣地耷拉着腦袋,不講話了。
萬百見女神不再細說,便知趣地不再叨擾。他又跟身邊的小白臉搭起話來,想找到些海水情緒的蛛絲馬迹:“我女神為啥穿成這樣?你們不會欺負她了吧?”
樂神望氣笑了:“你别欺負她就最好了!風風火火的……”
“放屁!老子捧手心裡還來不及。”
萬百冷哼一聲,沖着樂神望低聲道:“我看那個天什麼錢不錢的,就不是他X的什麼好鳥。”
三人并肩走進教學樓,搭乘上空梯。
樂神望隻覺得那些粗鄙的字眼刺耳至極:“你剛剛跟海水說話怎麼不帶這些髒字?”
萬百扯了下嘴角:“我說不說關你屁事?你這人我還挺喜歡,但多管閑事的毛病得改。”
……一對着别人,萬百這嘴又開始損了。
這種一半誇人、又一半罵人的說話方式真的有點分裂,樂神望忍無可忍,咬牙切齒:“你……就讨厭我吧,行嗎?别看我順眼了!正好我也不喜歡你……别喜歡我了!”
正好空梯抵達樓層,梯門打開。
樂神望後面半句沖着萬百大喊的“别喜歡我了”,回蕩在開門直達的獨立比武廳裡,回響在早早到了教室的天道乾臉上,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一向面無表情也不理世事的天道乾、但行己路從不多管别人閑事的天道乾——聽見有關自己的傳聞也眼睛不眨一下的天道乾,在聽見樂神望這句喊話後,都緩緩地偏過頭來,看了他們三個一眼。
“……”
樂神望覺得自己跟死了也差不太多了。
海水本來也在溜号,突然被樂神望後面這句提高音量的喊話拉回了注意力。
本來最應該尴尬的萬百倒是對這些都不在意,他隻是看着海水擡起頭來,圓溜溜的眼睛不再一團死氣,就覺得蠻高興的。
萬百甚至咧開了嘴角,沖着海水有點笨笨地說了不太讨喜的話:“别不開心了,都不好看了。”
海水用一種非常古怪的表情看着萬百。
蒼了個天的,我開心也不好看啊……
這回變成樂神望有氣無力了,随便找了個座位坐,海水的精神倒是好了一些。萬百厚着臉皮坐在她身邊的位子,又颠颠地去教室門口調節冷風系統的溫度,降得更低了些,生怕人熱着。
海水感覺不好意思,連忙沖萬百喊道:“不用調了!我不熱的……”
不知為什麼,她有點心虛地瞥了一眼坐在前面脊背筆直的天道乾。
正在這時,一道在她聽來有些滲人的低啞嗓音自門口傳來:“調低點吧,一會兒動起來就熱了。”
一步,兩步,皮鞋踏在地闆上,像一記記蓄勢待發的耳光。
空梯在身後閉合,池野慢慢悠悠地走到衆人面前。
獨立比武廳是專屬于每個小隊的魔法戰鬥訓練場,教師講課的位置隻有比地面偏高一台階的平層,沒有那些高高聳立的講台,于是池野得以大剌剌地站在那裡供人打量。
明明因為金絲眼鏡的緣故,池野的瞳孔沒有什麼明顯的焦點,但海水就是覺得,男人像伺機而動的毒蛇,正在緊盯着她這個獵物,欲除之而後快。
她又使勁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眉頭簇起,十分警惕地回瞪回去。
這個可惡的大叔!!可惡!為人師表……衣冠禽獸!
時針馬上指向整點,即将開始上課。海水還在想申屠真怎麼沒來,說曹操曹操到,空梯門開合,男生略微有些氣喘地走了出來,跟池野幾乎前後腳到的教室。
奇怪,她還以為申屠真早就該到了……
池野臉上沒什麼表情,嘴角倒是扯了扯:“這不是我們‘凱裡之光’申屠少将的小公子麼?聽說申屠少将開會也總是喜歡最後一個到,這麼一看,還真是虎父無犬子。”
已經不能說是陰陽怪氣了,話語間的諷意幾乎是明目張膽地透露出來。
申屠真深深地看了一眼池野,什麼都沒說。更加出人意料的是,申屠真環視了一圈比武廳,居然向着海水的方向走來,緩緩在她身邊的空位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