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站在一幢住宅樓門口，手扶着自己的頭盔，死活也不肯脫下來。

她一臉複雜地盯着面色如常的男人，還是開口：“池、池老師，你确定要帶我進……這裡嗎？”

話說到這兒，池野倒是有點似笑非笑的意思了。他自顧自地在樓下停好機車、放下頭盔，頭也不回地走進樓裡。

海水咬了咬牙，見左右無人，也隻狠下心來，把着頭盔，三兩步跟上男人。

……好一個老王八蛋，她還以為這人總算是良心發現了，真的在為她考慮被不被發現的事，果然！她就知道，池野肯定沒安好心！

——哪有給學生補課在教師公寓補的？！

好在這棟公寓樓似乎沒有管理員看守，不然她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池野徑直沿着樓梯上樓，直到二樓拐角處才停下腳步，開了其中一扇門。海水鬼鬼祟祟地打量着周圍，這才加快步子，勉強才同男人前後腳進了屋。

池野無語：“你這樣真的很可疑。”

海水摘下頭盔放在鞋櫃上：“我可疑？我再可疑，也沒有帶着女學生回宿舍的男老師可疑吧？！”

她瞪大了圓滾滾的小眼睛：“不是，這麼大的阿斯特裡德，就沒有一個能讓我大展手腳的地方嗎？”

池野：“……”

“聯邦城西的精英教師公寓，是校方的魔力檢測系統唯一檢測不到的地方。”

池野手一指窗外：“這一片住着的教師，全都能在三分鐘以内破壞掉學院的防禦系統，因此禁制和監控沒有任何意義。當然，老師和學生本來就不一樣，可以自由出入校園。”

男人呵了一聲：“跟你那個倒黴哥哥可不一樣。”

海水：“……”

謝謝，有被精準打擊到。海夏到底是怎麼做到這麼大範圍地臭名昭著的，煩死人了！

海水咬牙切齒地别扭了半天，才開始打量起池野的宿舍來。這個房間看起來跟她宿舍差不多大小——甚至可能還沒她的大，但擺設卻寥寥無幾，除了一套桌椅、沙發茶幾、一個櫃子、一張床外，裡面再無任何家具。加之牆壁雪白，更顯空曠。

海水還沒來得及細想，便聽男人開始講述：“你現有的魔力太過稀薄，鍛煉和增長又非一日之功。這種基礎上，我能交給你的是暗系魔力精巧化運用的辦法，明白麼？”

池野坐在沙發上，輕輕往後一靠：“我可以給你分享一些使用暗系魔力的秘訣，讓一成的魔力發揮出三成的效果來。你也知道，這種知識不是哪兒都能學到的……”

他看着傻站在玄關處的女生。目光的方向如此，視線卻似乎沒有在人身上靜止，而是穿過她的身體，望向了更遠的遠處。

池野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即使他沒想笑：“——你也應該知道，暗系魔法師的名聲不比堕落屍道的黑魔法師強。大多暗系魔法師性情古怪，絕不可能與人分享自己的魔法研習之道。”

海水聽得雲裡霧裡：“你自己性格古怪，跟修習什麼類型的魔法，有什麼關系？”

池野怔了一下。

“星盤都決定不了性格，更别提魔力了。池老師完全可以做一個善良體貼的暗系魔法師……但我看池老師好像沒有這個意思，哈哈。”

池野看上去比較像那個大魔頭預備役。

見男人沒什麼反應，海水幹笑兩聲，自然而然地走過去，窩在角落的單座沙發上，假笑道：“謝謝池老師願意教我，我一定努力學習。”

池野：“你的表情看上去可不是很情願。”

海水癱在沙發窩裡盤着腿，睜着眼睛說起瞎話：“怎麼會呢，老師，我對知識簡直是如饑似渴。”

……我看你是對偷懶如饑似渴！

“我在服役期間，運用精巧化運營的思路制作了不少事半功倍的魔法道具，用于戰場内外的情報偵察工作。”

池野眼光一凜：“事實證明，這種修行方法是魔力修煉過程的有效動作。所以，接下來的講述，我希望你能認真聽。我要看到你的成果，練一次就得有一次成長，而不是在這裡玩花把式糊弄。”

海水表面上厚着臉皮沒什麼反應，心裡卻大吃一驚。

蒼了天的，他怎麼看出來自己準備要糊弄他了？！

不過，增強一下自己的保命本領也不算什麼壞事。海水深吸口氣，提起了幾分精神。

……

經過一下午的重複訓練，呈現在少女指尖的是交纏旋繞的兩簇魔力。白灰分明、并不融合，各成一股簌簌的細流，間或有些斷續感，但已經比初次模拟器裡的形态好上太多。

池野沉默地看着那魔力，良久才輕聲開口：“……還算有天賦。”

海水卻無瑕理會男人，她已經沉浸在自己體内勉強控制好才避免洶湧外溢的魔力中。光暗雙系魔法一旦專注地催動起來，便會閃爍出璀璨奪目的光芒來。

海水暗自心驚，她自昏迷醒來便一直知道，自己體内的雙系魔力是經受損傷、尚未開啟的儲藏庫，但她沒想到，一旦運用起來，效果居然如此驚人。

海水甚至懷疑，這樣練下去，用不着幾天，她就能開始着手兩種魔力的融合，幫池野實現夢想了。

——當然，海水呆歸呆，傻倒是不傻的。她剛和池野談好條件，能在合作期間苟活小命、不被找麻煩，萬一池野完成了信源，直接卸磨殺驢怎麼辦？自己現在可隻是一頭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驢！

能瞞他自己的真實水平一時，便要瞞上一時。

海水還發現，在一次次重複訓練中得以湧現的，除了體内的魔力外，竟然還有一些腦海中零碎的記憶碎片。

比如那隻瀕死的兔子，先前她隻是做夢夢見過幾個圖像，而在使用技巧來運用魔力時，海水居然回憶起了自己将瀕死兔子“複活”的整個場景。

那時候她才六歲，和體弱冷情的母親住在海家一處偏僻的後院裡。要說那地方有什麼優點，大概就是毗鄰家裡最大的花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