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神望隻是别過臉去，低聲道：“……我有一些私人原因。我平時不會這樣失禮的，剛才也——抱歉。”

“沒關系哦，我對漂亮的男孩子超級寬容。”她嬌俏地擠了下鼻子，“又矛盾，又簡單，又英俊，又神秘——神望，你真的好有趣呀，我真喜歡你！”

樂神望冷靜搖頭：“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男生順勢看向專心緻志梳發的左聞廈，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問一句：“我沒什麼惡意，就是很好奇，左先生是有一些類似‘綠帽癖’的愛好麼？”

左聞廈：“……”

青年原本狹長的眼睛都瞪大了：“你有事嗎？”

樂神望有點無辜：“我說錯了嗎……這樣當着汪小姐的面問會很奇怪嗎？”

左聞廈聽了這話卻笑了，眼睛又眯了回來：“有點怪，但是無妨。我沒有什麼特殊的愛好，不過就是愛她罷了。”

樂神望猶豫了下，還是重複道：“我和汪小姐之間隻是一些互利的協議關系，沒有什麼别的。”

左聞廈散漫地點頭：“不要緊，有什麼我也不介意。”

樂神望：“……”

汪湫洧懶洋洋地開口，光明正大敷衍着：“對對，很愛我……我也愛你呀！我最喜歡聞廈了。”

左聞廈餍足地捧起發絲嗅着，無限缱绻。

樂神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神望，光在這裡盤問我了，還沒講你。”汪湫洧向星象魔法陣内灌輸着魔力，臉色蒼白了三分，“你有喜歡的人嗎？”

樂神望沉默許久，隻是說：“我有不想欺騙的人。”

汪湫洧調整了下因魔力紊亂的呼吸，像已經知道這人是誰似的：“對我，是答應了不騙；對她，是不想騙。哎呀，怎麼非要這樣說呢？難免讓人想去比一比，争一争。”

樂神望卻很堅定地搖了搖頭：“你争不過她。”

汪湫洧怔住，剛想說些什麼，便聽樂神望發出靈魂三問：“你能五天不洗頭嗎？你能一周都在宿舍裡不出門嗎？你能半個月隻吃泡面活着嗎？”

“……”

汪湫洧：“我現在就死了算了。”

伴随着左聞廈急切哄着的“寶貝不可以說這樣不吉利的話”聲，樂神望淡定開口：“她和我正好相反。我總和自己較勁，但她從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就那樣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并不矛盾，隻是有點複雜——不是說有心機那種，就是……”

汪湫洧歪了下頭：“你的意思是我很有心機咯？”

樂神望：“……我提你了嗎？”

汪湫洧哈哈大笑起來，姿勢前仰後合，沒了什麼淑女形象。

樂神望嘴角一抽：“你這樣笑真的很像反派。”

女生一秒變臉回來，抓回重點：“所以她是哪種複雜？”

樂神望納了悶了：“你對她那麼感興趣幹嘛？”

汪湫洧切了聲：“哎呀！問問小情人也不行，真小氣！”

樂神望神色鄭重起來：“她不是我的情人，隻是我的朋友。我隻有你一個情人。”

男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像是沒有任何感情。他的金發飄曳，陰影落在白得透明的皮膚上，如浮雕篆刻的陶瓷。

說這話時，樂神望認真而決絕，像是永遠也不會後悔。

左聞廈在兩人身後，聽得十分專注。他順從地蹲下身來，保持着能讓汪湫洧自然搭手無需擡臂的高度。

汪湫洧看着樂神望如此的姿态，有些寵溺地笑了，又泛起了淡淡的倦怠。她伸手摸了摸左聞廈的頭，收回法陣中已經對未知能摸索出大概的魔力。于是星象魔法陣的光芒褪去，緩緩關閉，一切都恢複了清晰透明。

真沒意思，一個好玩點的人都沒有。對于汪湫洧而言，大家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沒寫在臉上的心事又大多能被星象之力看穿。世界對她來說太過坦誠，而醫者不自醫，隻有她自己的未來無法預知，試圖了解一二的汪父還因此遭到了反噬。

那當然不是出于所謂父親對女兒深切的愛意，隻是一個走火入魔的魔法師，妄想用凡胎庸身謀取命運的秘密。

她不在乎那些厄運的預言，隻是對身邊千篇一律的人感到寂寞。

——或許她該去會會那個被樂神望形容成“複雜”的女孩。

汪湫洧沒有騙樂神望，他的确是她見過的年輕人裡最會撒謊的，因為她近二十年的短暫過往裡已經見過無數人，而她也記得每一個人的模樣。

她知道那個女孩，餐廳裡埋頭苦吃的亂蓬蓬腦袋，書店裡微張着嘴巴和衆人一起看着自己，平常的，又神秘的，在人群裡找出挑的十根手指都數完也沒輪到的，那麼一個女孩。

——就是此刻台下的那個藍頭發嘛，正和大陸身份最尊貴的女孩站在一起。

汪湫洧突然有點興奮起來，說不上是因為什麼。

她嬌嬌地喚了一聲神望，要他低頭好好看去，看沒看見那個他永遠不會去欺騙的朋友，瞞着他，偷偷結識了他究其一生都無法比肩的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