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宜侃仍然繃着不怎麼好看的臉色,輕輕扭動了下戒指上的開關,往外噴了一下香水。濃郁的薔薇香氣四散開來,夾雜着類似于發酵的酒糟味道,甜甜酸酸,有一絲醉意。
她别過頭去,硬聲諷道:“……黑尼爾的窮酸味。”
聽了這話,海水心裡一緊。說不上是失落還是隐晦的委屈。
她隻好把頭垂得更低。如果侃公主不喜歡這份禮物,那麼不管自己之前費了多少心思,好像都是無用功。
公宜侃見跟班低頭,便将那香水往自己身上噴了好幾下,然後直直地盯着海水看。
她的眼神有種恨鐵不成鋼,又有些惱火。那種筆直把海水看懵了,海水無措地左顧右盼,兩個大氣也不敢出的廢物男的正在長桌的角落抱團取暖,幫不上她什麼忙。
海水小心地揣測着公主殿下的心意,突然想到,這種眼神的意思會不會,可能是……不喜歡還會噴這麼多下嗎?
這或許是侃公主特有的表達方式,海水有點懂了。
晏珠白悄聲說:“不知道你懂不懂,就是身為一個加羅瑞德人,我好像突然有點磕到了,你能懂嗎?”
生消惡的表情很複雜,欲言又止,最後憋出一句:“……真愛磕啊您。”
正好侍者們端着各色菜品緩緩而來,凝滞的氣氛伴随着公主殿下的變臉漸緩,幾人開始吃飯。
侃公主依然刻薄地評價着菜品服務,一會兒說口味不如皇宮那家了,一會兒又嫌經理長的太老、倒她胃口,聽的一旁的老頭冷汗直冒,頻頻保證自己今晚立刻前去醫院整容,不管是被施予變形魔法還是使用從圓耳族精靈那裡走私來的秘制藥水,都争取一夜回春,重返十八花樣年華。
海水和公宜侃之間頗有一些和好如初的新鮮感,她快樂地吃着,連連點頭附和,狗腿的樣子十分生動。
另一邊,晏珠白對着精緻的肉菜大快朵頤,吃得毫無形象、唾沫橫飛,直到侃公主罵他才收斂了些。服務人員雖然對于這位少爺與身份極不相匹配的舉止而心生疑窦,但作為服務皇室的侍者,也絕不會多說什麼。生消惡一邊罵晏珠白像頭豬一邊給他夾菜遞紙,忙前忙後,活像個保姆。
酒飽飯足後,公宜侃仔細擦拭着唇周,矜持地一點頭,示意着幾人可以開始閑聊了。
晏珠白見身邊沒人死盯着,吃得更加眉飛色舞起來。海水喝了口果酒,順便八卦起新朋友的信息:“生消惡,你是什麼系的什麼呀?”
生消惡沒聽懂這個亂七八糟的問法,晏珠白囫囵着解釋:“就是問你系别和——職業!”
不知道是不是海水看錯了,生消惡翻了個白眼:“……金系魔武士。”
海水很好奇地有話直問:“你真那麼厲害嗎?我的意思是,就是有多厲害?”
公宜侃挑眉:“怎麼,你不相信本公主的眼光?”
……确實,組隊拿到戰争模拟器測評滿分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海水撓撓頭:“可你不太像是精英分部的人耶。”
生消惡這回倒是笑了,龇起牙:“那你像?”
……她就不該沒話找話,自取其辱。
晏珠白很随意地一擺油乎乎的手:“哎呀,你質疑誰都行,你咋還質疑他呢?他高中的時候就老是我們加羅瑞德女王中學的第一名了,你去哪兒打聽都能知道。”
海水訝然:“你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呀?”
“不然呢?就因為他成績好,還被我們學校的惡霸女欺負呢。”晏珠白晃了晃腦袋,“不過嘛,自從後來有我罩着,就沒人敢欺負他了!也不看看我是誰?在加羅瑞德的地界兒拼家世,咋有人比得過我……嘿嘿,他是我小弟!你就這麼理解吧!”
生消惡很鄙視地盯着他:“誰是你小弟啊?哪次打架不是我被您撺掇着動了手,您可倒好,就抱個膀子在旁邊看戲!”
晏珠白讪讪:“你懂啥啊!我們,我們皇親國戚的檔案裡不能留污點……”
他摸了摸鼻子:“再說了,我又不是打不過——我就是讨厭暴力的肢體接觸!誰讓學校裡的大姐頭都是魔武士,個頂個的結實,拳拳生風的!大家都是同學,我能用高階的光系魔法去傷人嘛?”
生消惡嗤笑:“所以您就被她們打的鼻青臉腫——屁滾尿流的,是吧?”
公宜侃慢悠悠地補充:“晏珠白的話我同意。什麼魔武士之流,都是一群粗魯的莽夫!”
好那個的職業歧視哦……
晏珠白洋洋得意:“你看,侃公主都說話了!根本不是我打不過,我是讓着她們!”
海水也不想搭理小胖子了,繼續問生消惡:“所以你也是加羅瑞德人嗎?那個女孩子很多的國家?”
這樣問來有點奇怪,她也向二人坦言,順便解釋了之前對大陸的常識一問三不知的原因:“我之前經曆過一些意外的事故,失去了一部分記憶,所以很多事都不太懂。”
生消惡眉頭微蹙:“一般來講,失憶都是忘記一些時間點或者時間段的事情,或者幹脆就全忘了,但像常識這種事——不會忘記得一幹二淨吧?”
海水像是很熟悉類似的問題一般,回答得十分自如。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所以說,是有點意外和特别的事故啦。”
公宜侃先是不滿地橫了生消惡一眼:“問那麼多幹嘛?沒看她不想說嗎?……不過你說得對,她确實是個白癡。”
海水:“……”
怎麼說,那個,公主殿下,無論如何,謝謝你為我說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