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隻有天道乾比賽和隻有萬百比賽這兩件事，在本質上并無不同，都是要因為一個人而早起出門，但海水就是覺得沒那麼心煩了。
這話說的也是——天道乾能跟萬百比嗎？他也配！
如果說她以前還顧及一些小時候的情分，那麼現在這點柔軟已經被油鹽不進、是非不分的男生消磨殆盡了。這個天道乾，像是她一張嘴說話就要念叨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一樣，簡直不可理喻！
海水踩着點匆匆進場，卻見今天觀衆席上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大概是因為新生的評級賽淘汰人數變多，賽程逐漸精彩起來了。
觀衆很多，人群穿行起來也不大方便，眼見着好像不用非按照小隊坐，海水索性找了個角落打卡簽到，然後就在離門口不遠的空位置坐下。
小樂開幕式過後就沒再聯系她了，宿舍也沒見到人影，估計是有什麼事在忙，沒叫她一起來看比賽。
其實海水從來不是個習慣于依賴别人的性子，隻是樂神望常常體貼又熱情地陪伴，她才多了一些想當然的牽挂。
台上的打鬥還算精彩，台下不時傳來叫好聲。
雖然一些具體的記憶已然流失，但海水确定自己是看過很多激烈鬥争的。打鬥無非就那些事，況且又不危及性命。海水瞄了一眼萬百的對手，看樣子應該撐不了多久，又懶懶地把屏幕關掉了。
身體不肯報名去打鬥，海水的上下眼皮倒是激烈地打鬥了起來。
她在熱鬧的喧嘩聲中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大概就差臨門一腳睡着的時候，耷拉着的腳突然被什麼絆了下，好像還絆了對方一跤，隐約又能聽見什麼“買定離手”之類的吆喝。
海水猛地驚醒，睜開眼，便見身旁的過道處站着一個男生，正扶着靠椅的椅背，像是從人群中走來的。
自己應該就是絆了他吧。
此人有着比生消惡還誇張的瘦高個子，頭發是個兩邊鏟青中間留高的形狀，雖然看着清爽，但因着生了一張長臉，反倒失掉幾分俊俏。
他也看向了海水，龇起兩排又齊又亮的白牙，像在表達自己并不介意剛剛的意外。
不但如此，男生還歉意地指了指他高大的靴子，又一挑眉毛，示意海水看看她自己的。海水乖乖低頭，果然發現自己的白色運動鞋有一處灰痕，該是剛剛絆的時候踩到的。
海水心大，不會在意這點小事，況且她的鞋本來也不算很幹淨。她擺擺手，做了個“扯平了”的手勢。
男生這回把眼睛也跟着嘴巴彎起來，構成了一個圓滿的笑容。
他的小眼睛很有神，不是海水這樣的圓豆子，而是那種狹長的丹鳳眼，有點迷蒙的感覺，看誰都像是在朦胧地留情。
可海水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裡沒有什麼好感，說不上什麼别的原因，她覺得對方好像不太喜歡自己。
大概是錯覺吧。
男生很健談，在周圍嘈雜的聲音中也能喊出來頗有辨識度的嗓門來。他問着，更像是在吆喝：“同學，小押一手侃公主，穩定理财？或者需要瓜子飲料礦泉水嗎？坐墊陽傘加濕器也有貨，我還有人手在賣哈。”
海水被這一串話問得一愣。
就在這時，環繞全場的擴音廣播突然開始重複：“陽茁一同學——與毛毛毛同學對決的陽茁一同學在嗎？魔武學院的陽茁一同學？聽到後請抓緊時間上台，否則将視作棄權！”
正好海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省得她沒話找話說了。海水就着此情此景聊起來：“哎呀，這人怎麼不上台啊？陽茁一，誰是羊捉一隻？”
便見男生突然閉上嘴巴，趕緊從過道穿了過去。
他的腳步很快，帶起來一陣風，明明人和牙都白的發光，身上卻有股濃濃的水果發酵味，像腌菜，又像煙草。
海水最不願見到的情況發生了，隻見此人沿着入場的路線徑直走到對戰區，登上了擂台。
供現場觀衆一起觀看的公共投影魔法對準了男生。他撓撓頭，沖着鏡頭笑了笑：“嗨呀，原來我今天還有比賽！我都給忘了。”
台下傳來善意的哄笑聲，還有些人在呼喊着他的名字，像是給他鼓勁兒似的。
蒼了天的……原來他就叫陽茁一啊！她剛還說人家的名字叫羊捉一隻呢……
海水對自己無語極了，恨不得梆梆給自己兩拳。
呼喊聲愈演愈烈，足以說明他的人氣之高漲。隻見陽茁一神情嚴肅起來，收斂了臉上堆起的笑容，似乎是要認真地大打一場。
他的對面站着一個身材矮小幹瘦的男生，一頭亂蓬蓬的羊毛卷紮在腦袋後面，皮膚和唇色都很蒼白，有點站不穩的樣子。
——估計就是那位海水久仰大名的毛毛毛同學了。
作為金色大□□大軍校中管理最寬松的學校，阿斯特裡德的确不乏愛翹課的學生。但像毛毛毛這樣，名字能準時準點出現在年級群的每一次缺勤提醒裡的，倒也不多見。
海水甚至覺得毛毛毛應該額外給魔法小助手發點工資，簡直也點了太多次他的名了……
就這麼曠課也還沒被退學，海水當然會視他為我輩楷模，想要狠狠偷師。但開學那會兒小樂就委婉地提示過她，毛毛毛根本不想來上學，都是他那位威爾根—長赢聯合軍的司令父親硬逼着他來的。
海水：……
再說一遍，擔任什麼職位的父親？
海水好想問問自己的父親，為什麼就不能努努力坐到聯合軍司令的位子呢？這樣她也能美美曠課了……
旁邊座位的雀斑女孩和同伴說着：“你知道聯合軍有多牛嗎？咱們金色大陸第一的大軍團是聯邦軍，第二就是這個，威爾根—長赢聯合軍！聯合軍司令诶……牛得不能再牛了。”
同伴鄙視：“我還能不知道？那可是毛司令！須來病校長見了都得敬三分的。”
雀斑女孩冷哼：“真難得啊，少見說你那無所不能的校長大人哪裡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