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攔兇者公宜侃怒目而視、受害人海水也糾緊了眉頭,但此時此刻最為生氣的人,其實是一臉平靜的汪湫洧。
“……真有意思,這場鬧劇竟然不在我的洞察之内。”
汪湫洧的嗓音柔弱無骨,問句卻步步緊逼、如劍芒寒鋒:“你是誰?為何在此,行刺又是誰的旨意?”
野人女孩怒火中燒,眼神仍帶着不明緣由的執拗,狠狠瞪着海水:“……你敢傷神望的心!我殺了你!!”
海水:“……”
誰傷樂神望的心了?!明明是小樂在讓她傷心好不好……
眼見汪湫洧繼續饒有興味地審問——一時半會兒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來,海水編偷偷給萬百發消息:
【海的味道我知道】:萬百!!!在不在
【海的味道我知道】:趕緊叫救兵來!我好像有點鄭大錢的苗頭了!
得到萬百秒回的“111”,海水也打開了另一個對話框,痛斥生消惡:“可惡的高手!速來速來,過來撐場子打架了!”
安排完人手了,野人女卻還是一句話也不說,隻是死死盯着海水。海水倒是沒什麼性命擔憂或者後怕雲雲,别的方面不說,她保命的本領還算是有一些,最近也有在用心訓練,魔力恢複得尚可,隻是看她自己想不想用罷了。
不過,她雖不怕死,但如果這樣死去,不免還是有點滑稽。
海水很好奇,心情又有些微妙的複雜,嘗試着問她:“你很喜歡樂神望,是嗎?你為什麼覺得是我傷害了他?”
“——面對那樣寶貴的時刻,你居然還在遲疑!還在結束後讓他那樣痛楚、卑微……”
野人女憤恨冷笑:“我不殺你殺誰?!”
海水心中卻猛然警覺:她和小樂在沙龍結束後的密聊,明明選在了一個避人耳目的角落,這人是怎麼潛伏住氣息發現他們的?還偷聽完了全程的對話?
聞言,最驚訝的人卻又變成了汪湫洧:“不對。若是因此,那你不是更應該怪我、來殺我嗎?明明是我先和神望暧昧,又還把他放在那麼尴尬的境地……”
海水默默地滿腹幽怨:哼哼,當然要怪你!也不知道跟小樂怎麼談的,搞得亂七八蕉!
野人女卻陷入了一瞬間的困惑:“……你說得好像沒錯。真奇怪,我為什麼不恨你?”
海水:“……”
……什麼啊?!你自己都不知道該恨誰是吧!
汪湫洧笑容不改,目光卻閃過一絲探究的精明。
……
押送野人回去倒是不需要開拓什麼特殊的路徑。來自糾察隊的光頭同學雖然在某些方面劣迹斑斑,但實力卻毋庸置疑,是個出色的空間魔法師。
光頭看似努力地構建着此處傳送到禁閉室的法陣,可他左眼盯着半成品法陣,右眼幾乎要掉出來一般盯着汪湫洧,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萬百嫌他的樣子丢人:“光頭!幹嘛呢?有我女神在這裡,你居然還看别人?你品味也太差了!”
海水:“……”
謝謝萬百,她簡直更丢人了……
刀疤冷笑一聲,根本不想搭理這群笨蛋。他本就嫌出這趟任務丢人,這會兒的心情更加糟糕,便不耐地對野人女呵斥:“老實點!”
野人女也不客氣,上去就往刀疤手腕上咬了一口,直接咬出了齒痕,血汩汩地滲了出來。
“我草!他X的,你屬狗的是吧!”
刀疤大叫一聲,狠狠将人從自己身上甩開。男生怒不可遏,甚至也不介意給人些殘忍的教訓,但他過往劣迹斑斑,且已然身處糾察隊,一旦在校園裡動手,便絕無在校期間從糾察隊脫身的可能。
——雖然,按照刀疤的履曆和危險程度,就算不犯什麼事,也很難離開糾察隊。
汪湫洧笑眯眯地看着萬百,又看了看海水,目光在二人間逡巡片刻,眉頭微皺,卻是輕輕“咦”了一聲。
她一直都能看到的是,海水的未來是一片慷慨激昂的汪洋,前途大好,一片光明。奇怪的是,一旦和萬百站在一起——就像現在這樣,海水的未來卻又像一座幹涸皴裂的島了。
黃沙白骨、了無生機。
……
福祝圖書館設有專為學生學習讨論用的讨論室,無論是小隊活動還是社團會議,均可申請使用。
傍晚,拐角的某會議室内,姗姗來遲的老生消惡子正在将功補過,埋頭苦查資料。用一旁猛喝肉湯的小胖子的話說,生消惡就是那種六邊形全能的高材生,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幹啥都很好用。
海水越聽越無語:“……你還好意思說!就是因為你拉肚子,不然我們高材生要是在此,早就破案了!拉肚子還敢喝肉湯,不怕又拉得一瀉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