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能夠勇敢面對生活的蕪雜,不傷害任何人,不拖累任何人,不畏懼任何人,不依靠任何人。
池野靜靜地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些受傷。
盡管失望,他還是說:“好。”
……
烏龜海小水就這麼在宿舍狗狗祟祟了幾天,終于等到學期結束,塵埃落定。
精英分部的小隊基本都要實訓,留在學校待命;其他學院的則選擇性參加實訓,幾天内學校裡也陸陸續續走了不少學生。學工辦發來假期實習安排的通知,他們汪汪立大功隊确認要參加,帶隊老師也确實是池野。
海水這幾天還是一如既往地吃喝玩樂,即使到了寒假正式開始的第一天——也是實習正式開始的前一天,還是熬了個大通宵。
她看了一整晚恐怖小說,看得頭暈目眩、冷汗直流,直到太陽初升,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投射進來,才硬撐着去沖了個澡,換了身新衣服。
海水打開房門,打了個大哈欠,趿拉着拖鞋下了樓。廚房有實時提供的熱水,她的豆漿粉才沖到一半,便聽門口響起叮叮咚咚的門鈴。
來人按了一下、再按一下,沒過幾秒,又試探地按了一下,有種藏在禮貌表面下的心急。
平時,他們宿舍“人迹罕至”。申屠真和天道乾自然不必說,無人敢來叨擾;樂神望雖然人氣極高,但并不喜歡友人上門拜訪,一般都是出去到外面聚會。
一大清早的,是誰不請自來?
海水心下奇怪,還是上前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眦着大白牙的大黑臉。萬百背着個半人高的雙肩包,笑容燦爛:“女神,我回來了!我不用再住糾察隊了!”
海水張大了嘴巴,一邊是驚訝,一邊也順勢打了個打哈欠:“這就是你前幾天說要給我的驚喜?好,好早的驚喜……”
“糾察隊的宿管說,你們這邊生活區早上六點才開放。居然不是半夜十二點,新的一天的開始,也不是三點,作案的最好時機,居然要六點這麼遲——遲就遲吧,反正我都收拾好,就等開門趕緊過來了!”萬百高興得眉飛色舞,又不免有些憂慮地望着她,“女神,吵到你了吧?對不起,我實在是忍不住……”
六點很遲吧!好你小子!
海水無可奈何:“我知道你忍不住,但你好歹早點說一聲,你看我連頭發都沒吹……”
女生抱怨着,覺得自己這副頭不梳臉不洗的樣子有點丢人,但還是坦然地望着他,微微一笑:“算啦。總之,歡迎回來,萬百。”
萬百緊緊地盯着他的女神,幾天不見,她看起來精神更加飽滿,雙眼明亮,笑容溫柔,像是經曆了什麼好事情,或者享受了一場徹頭徹尾的放松。
看見這樣的女神,萬百感到無比幸福。
為了讓女神也感到無比幸福,萬百又高興地閃身,露出身後藏匿的人影:“女神你看!看看我帶誰來了?今天不是要開實訓動員會,我正好把池老師一起接過來了!讓你也高興高興!”
他雙眼亮晶晶,還求表揚似的眨眨眼:“女神,怎麼樣?高興嗎?驚喜嗎?”
海水:“……”
她克制住即将脫口的髒話,半尴尬不尴尬地瞥了一眼人:“……沒什麼高不高興的,池老師,歡迎哦。”
池野這幾天怨氣頗重,重到堡龍都不敢來找他犯賤的程度,結果一大早卻被得了瘋牛病——瘋海水病的萬百吵醒。看他張牙舞爪地說明了半天,池野青筋畢現,強壓怒火,卻又找不到一個能拒絕萬百的合理借口。
不知為什麼,他并不想讓萬百知道他和海水之間發生了什麼。
池野本來不想這樣主動前來,但心裡确實也記挂着某人。反正實習也要見面,想着早點過來看上一眼也無妨。結果現在來了,見人面色紅潤,臉蛋圓圓,池野更幽怨了。
拒絕了他靠近的這幾天,她倒是過得挺好,吃喝玩樂一樣不落。
男人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不想搭理她,索性直接幫忙搬起萬百的行李來,一言不發。海水心裡發毛——不知是心虛還是心煩,也不站在玄關這裡礙事,給他們讓開位置,自己上樓吹頭去了。
等到海水收拾好下樓來,便見沙發上已經坐滿了人。這場景有點像開學初選課的那天,除了側邊沙發上一臉幸福的萬百、一旁站着面無表情的池野,其餘三人都如那天一般坐着。
海水不再多看,趕緊坐進剩下的那個單人沙發裡。她窩在軟墊中,兩條腿不自覺地搭在扶手上,更顯懶散。
天道乾瞥了海水一眼,卻不像那時一樣,覺得她毫無教養、不比舉止優雅的海燈。好像這個樣子才是那個“她”,自由自在,灑脫爛漫,不用在乎旁人的臉色,隻管做好自己。
——不管有沒有被打臉、真相又是如何,天道乾終于不會再用狹隘的偏見裹挾海水,甚至于還在為她的“不足”解釋出别樣的可愛。
“……人到齊了,我們開始,速戰速決。”
池野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都往他的方向看:“本次實訓時長兩個月,自明日開始,新年前一周結束。我是‘汪汪立大功’隊的帶教老師,實訓要求和我們上課的要求一樣:服從指揮,盡其所能。”
海水總覺得池野要開始講一些套話,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她剛想集中注意,便感覺到手腕上的葉脈一陣震動,有人發了消息來。
【感官飛行線】:身體還好嗎?
【感官飛行線】:前幾天淋了雨,最近又閉門不出,我有些擔心你
【感官飛行線】:小水
海水猛地擡頭,對上了金發少年的雙眼,那裡面飽含關切與歉疚,幾欲化作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