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彤,我又騙了你,那本你愛看的《天才女兵笨軍爺》,你讓我幫忙轉載的黑尼爾獨家小說,其實……市場上根本查無此書,是我自己執筆的。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生,我就為你寫出什麼樣的男主角;你問我這本書為什麼不叫‘天才軍爺笨女兵’,我說不知道,但那也是騙你的。我起的名字,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在我心裡才不笨,你是天才。你是愛的天才,是美好的天才,我受不了你有一絲一毫的污濁。”
說到這裡,少年反而紅了眼眶。止不住的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下來:“我也不該哭的,男孩子哭什麼,這麼軟弱?可我一想到這是最後一次同你寫信,就忍不住、就不舍得。我最幸福的事就是與你往來書信,永遠也不會厭煩。不過,我也在想,一個合格的暗戀者、一隻試圖讓你忘記的獸,怎麼可以這樣惡劣地講心意、講付出?這是不是太自私了?可被愛和被認可總歸是美好的,我講出這些,隻是想讓你知道你有多麼的好,好到值得比這多上更多的、無窮多的愛。
在兀鹫族,不會飛翔的殘疾是最遭鄙夷的原罪,可我卻在慶幸:曉彤,或許鷹神令我蒙受如此多的苦難,就是為了遇見你。隻有折斷的羽翼才能成為你我之間的信使,字符變成琴弦,演奏我一生最好的時光。”
說完這些,他突然又變得俏皮起來:“還有件事騙了你。飛鳥是我的筆名,其實我的真名……好吧,父親的确很愛我,也沒有什麼起名的天賦。要不要猜猜看?我姓枭,我的真名叫,叫做……枭寶寶。很好笑吧!是不是已經露出笑臉啦?”
少年最後收起了唇角的弧度,輕輕開口:“人們常說,‘你馴養了一隻飛鳥,從此就和天空有了關聯。’曉彤,因為我根本不叫飛鳥、因為飛鳥已經離開,所以,請不要費心記得我,也不要跟天空有關聯。天空就隻是天空,而你永遠是初升的太陽,永遠燦爛。”
“把項鍊扔掉吧。”
他說,“再見,我的愛人。”
空氣中,最後一點魔力波動也全然消失。
徹裡源的身體搖搖欲墜、幾乎癱軟,她仍然流不出任何眼淚來,胸口的起伏卻越來越大,無意識地想伸手抓住些什麼,卻誤觸碰到了另一個【意外撿到/獲得】的選項。
大概飛鳥在慌亂間沒有設置停止閱讀,字書不管不顧地攤開來:
“曉彤:
我不知道你收到這封字書時的具體情況,無論如何,你假期去實習的那個隊伍,學校是叫阿斯特裡德吧?這個學校的某個女老師,她是屍人!切勿小心,離她越遠越好!如果有餘力,可以通知其他可信任的實力高強者對付她,但千萬不要自己上陣。這是我是最後的心願,你一定要先答應我,再做其他任何事。你的安危,是我最放不下的執念。能答應我嗎?
你一定是點頭了,那我就繼續啦?
不知道你是怎麼撿到這條項鍊的,大概是在黑尼爾嗎?要注意安全,不能輕信任何人。我當然是又一次進行了大陸冒險,最後回到了危機四伏的紅點城。他們隻歡迎英雄的外來者,我到的時候因為身姿太過雄偉,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他們還在夾道歡迎我,弄得我這個常見大場面的人都有點不好意思……你能想象那樣子嗎?哈哈,不知道有多威風!
說這個确實有炫耀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想同你分享的心情。真想見你一面呀,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也來到了黑尼爾!我本該叫我兀鹫族的哥們兒幾個一起張羅下,為你搭一個最豪華的接風宴,你知道的,我在族内人緣很好,遍地朋友!可惜,我又接到了一個神秘任務,要去某個不能說的地方冒險了。這次的旅途很美,并不危險,但由于某種限制,我可能很久很久都不能同你往來書信了……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講,這也是我的告别信。
——沒辦法,我是個很忙的冒險者。也沒心沒肺的,對寫信也有點厭煩……不過,别生氣!為我這種人生氣可不值當。總聽你提起一個叫陸川的人,沒有我的日子裡,讓這家夥陪你也不錯。我完全不介意,畢竟我實在不是個合格的筆友,我太灑脫了,心裡除了這個大陸,什麼也裝不下。
還有個壞消息,曉彤,《天才女兵笨軍爺》的作者停止連載了!據說是喜歡的人生了他的氣,他巴巴地去哄了,隻好無限期停更……真是個拙劣的借口。很多作者都是這樣的,坑品很差!這次的信末尾隻能附最後一部分殘稿,注意查收。
原諒我的不辭而别,曉彤,我們的緣分到此為止了。讀到這裡,項鍊就會自動銷毀,你會看到我最後留給你的東西。我可是要去過好日子啦,快點忘了我吧!
最後,我要偷走你所有的不幸,再把我所有的好運都送給你。
祝好。
來自:飛鳥”
随着目光落點,一切文字都永久地消逝了。
項鍊緩緩升空,又當着徹裡源的面溶解分散,隻留一道明亮。
——那是飛鳥最後想讓他的愛人看到的,如曉彤一樣燦爛的、初生太陽般的光。
直到這時,徹裡源終于能暢快地落下淚來,得以輸出這些天郁結心中無法發洩的傷心。
恨與悔充斥了心房,她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内心的震撼,她隻知道,她失去了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
飛鳥,你是這世上最可惡的騙子,甚至連名字都是假的,真名還那麼可笑……可是,我不恨你,也不讨厭你。作為報複你的手段,我也不會忘記你。
你不是殘疾,不是廢物,是頂天立地的英雄。你是想見我的路上最快前行的先驅,你是愛的高歌者。
——你明明就飛得那麼高,飛鳥,我看到了。
後來,徹裡源在和達城的街頭發了瘋般地找。
她尋了很久,可再也沒能找到一雙躲在樹後偷偷看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