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海水大概能猜到來者是誰，隻是沒有那麼确定。

如果真是他的話，那就說明他把那個誓言當真了，事情就變得很麻煩。

……不過，萬一不是他、而是敵人，情況就會變得更麻煩了。

海水順口問着天道乾：“那個，你……還算能打的吧？”

天道乾還以為自己胳膊的事被發現了，神情猛一緊繃：“能打，怎麼了？”

海水直接示意前面驅車的馬夫：“勞駕，停下車。”

不等天道乾細問，女生掀開了車簾，徑直走了下去。

此時已接近傍晚，天色昏暗，夜幕将至。這裡距離他們計劃停留的驿館還有兩小時車程，馬車停在了山路邊。

海水站在馬車旁，靜靜地環顧四周。路的一邊是枝條縱橫的矮林，另一邊是作物稀疏的荒田，田又有一半掩埋在黃沙之中，此刻光線不足，很難看清周圍人影。但海水堅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

她沒想太多，直接沖着空氣大喊：“出來吧你！出來！！”

天道乾不知道海水在犯什麼神經，隻覺得海水一個人站在路邊很危險。他剛要下車去，便見無人處還真憑空出現了一抹身影，不禁目瞪口呆。

見到人影出現，海水懸着的心總算是死了。她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哈哈，老鷹大叔。”

不知為何，這時候，枭城十分反感這個稱呼。明明以前族裡剛會說話的小兀鹫還管他叫過族長爺爺，他都完全不在意，也不會辯駁，可偏僻從海水嘴巴裡這麼一叫，他便煩躁起來。

男人還是按捺下了播報自己獸齡三十五、換算成人類就正值二十花齡的想法，說：“我說過，你叫我的名字就行。”

海水沒想那麼多，隻是回憶了申屠真之前提到過的“熟人理論”，決定直呼其名：“那我就不叫你老鷹大叔了，叫你枭城了哦，大叔。”

枭城：“……”

他堅持：“最後一個詞，不要叫。”

海水心想，這大叔還有年齡焦慮呢？不叫就不叫。她沒直接問枭城跟蹤自己幹嘛，心裡知道他肯定沒有惡意，索性聊起閑來：“原來，你們獸族真的能隐形哦！”

被人察覺到了氣息，枭城多少尴尬，不過還是認真答道：“不算隐形，隻是用魔力制造的障眼法。比起其他族類，人類會更難察覺一些。”

海水還沒接下一句，男人就先坦白：“是我不慎洩露了氣息，讓你發現了。”

按理來講，同樣的錯誤，枭城不會犯第二回。海水好奇：“本來，你應該是沒想讓我發現的吧？怎麼會不慎洩露了？”

這時，天道乾走近，看清來人是兀鹫族族長，也覺得莫名其妙。好在來者不是敵人、更是熟人，男生上前打招呼：“枭族長。”

枭城見了他，表情卻更加奇怪了。男人僵硬地扭過頭，不看天道乾，卻不得不回答海水的問：“因為……心神亂了，魔力也亂了。”

海水滿頭問号：“有什麼可亂的？”

枭城緊抿着唇，一副不想說的樣子。

……還挺倔是吧！

海水記起男人之前立下的誓言，借此要挾：“你不是之前還說我是你尊重的人，要追随我，聽我的——鷹神見證過的，對不對？”

男人艱難點頭。

天道乾面色複雜地看着兩人：還有這麼一出呢？

海水一攤手：“對的話，就說呀！我問你，你怎麼會洩露氣息？”

枭城緩緩閉上了雙眼，如實告知：“……我絕非故意偷聽，但，确實聽見了。天道乾先是要做你姐姐姐夫的小三，然後想跟你結婚讓池野做小三，最後，又要你跟池野在一起、他來做小三……聽到這些，我——總之，就……”

海水：“……”

一旁的天道乾：“……”

好啦！都怪她非要問，問來問去的，這下好啦！

三個沉默的人在馬夫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上了車，馬車繼續行進。

枭城不想擠到海水，便準備和天道乾并排坐。可還沒等他屁股落下去，鷹族極佳的視力就見到了男生手腕上的疤痕。

相對外面，馬車内是更封閉的空間。枭城一聳鼻子，就聞到了微不可聞的血腥味。

他驚疑地看向男生，卻見天道乾搖了搖頭，目光帶了請求的意味，不想被海水知道。

枭城心中一歎，隻好裝作沒發現。被聽到小三言論的天道乾已經丢盡了平生最大的臉，老老實實縮到了馬車的角落去，求金色大陸放過他。

好在海水是個臉皮厚的，她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決定不跟枭城聊天道乾，隻聊他本人：“所以，你一直跟着我，是要保護我？”

枭城點頭，這個問題讓他自在多了：“是。鷹神在上，不敢違約。”

“我都說不用這樣了！”海水無奈，“天天跟着我，你豈不是沒了自由？”

枭城重複：“鷹神在上，不敢違約。”

海水：“……”

她張大了嘴巴：“那，難道，你的意思就是——以後，你就要如影随形地跟在我身邊了？！”

蒼了天的！那，她吃飯的時候、上廁所的時候、洗澡的時候……

枭城看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立刻叫停：“我絕不會冒犯你的隐私。涉及私密之事，我會屏蔽感官。”

怎麼說呢，海水倒是信得過老鷹大叔，人家還不至于偷窺自己的生活。不過，好端端一個兀鹫族長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海水又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可是，飛鳥的事，對他母親的打擊應該也很大吧？老鷹大叔，我覺得，你應該在家陪你的妻子，這樣艱難的時候，她一定很需要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