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晚上水喝多了,第二天早上尿急,匆匆往盥洗室跑去,跟傭人撞了個滿懷。
她摔了個狗吃屎,疼得龇牙咧嘴:“哎呦……”
傭人沒好氣:“趕着去投胎啊?”
海水讪笑:“抱歉哈……你們這是?起這麼早?”
準确來講,現在還是淩晨。
傭人說:“今天是新年啊,二小姐。”
……是哦,轉眼就新年了。
再回去也睡不着了,海水想起自己還沒回複老王八蛋,索性在新年伊始的時候回他。
上次她雖然解釋了天道乾闖進自己家純屬機緣巧合,但男人也沒因此減少幾分陰陽怪氣。海水嫌他小心眼,索性連老鷹大叔真跟着自己一路走來、要做自己的騎士的事也跟他講了。
她展開最新的一封面書,隻見老王八蛋的臉上有種盡力在保持冷靜的瘋感:“你的意思是,那位有過一個二十歲兒子的自己也四十來歲的枭城長輩,做你的護衛了,是吧?”
海水:“……”
也不至于這麼強調老鷹大叔吧……她知道的啦!當然是長輩。
海水開始錄制,一臉鄙視:“我有時候真想知道你在想什麼……本來就想逗逗你,沒想到你真的什麼醋都吃!我是什麼香饽饽嗎我,我是金币!人家誰都巴巴地纏着我是吧!老王八蛋……唉,不說你了。今天就是新年了,你不要自己一個人過,一定跟徹裡源他們一起!知道嗎?熱熱鬧鬧,高高興興的。今晚海家也吃年夜飯,但不過就是走個過場了,我明天就去找教宗說退婚的事。那老家夥壞着呢!——不過你放心,我有我的辦法,即使沒有充足的魔力,也能安安全全地回來。海時那邊也不用擔心,我從來不管他的,到時候随便他發瘋,反正我也不會再回海家了。新的一年,少生悶氣,多開心哦!”
她還在為自己的主意得意呢,門外猝不及防地傳來巨大的敲打聲:“二小姐!别睡了!起來換衣服、拜宗祠!二小姐!還不起床嗎!家裡看門的狗都起了!”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出聲。海水噗嗤一下:“你們陰陽人的水平真是突飛猛進……來了!别砸了,不知道的以為你們要闖進來殺我呢。”
門開,老嬷嬷似笑非笑:“二小姐言重,殺人是要坐牢的,老婆子還沒享夠福呢。”
海水在她的服侍下穿上一層又一層祭祀用的衣衫,搖了搖頭:“這話說的,在我這個院子當差,能不享福嗎?我要是重生一回,也想來我這裡伺候我自己呢。”
老嬷嬷:“……”
什麼亂七八糟的都!
當她收拾齊整、走到正廳時,才發現,連海家的旁系們都到齊了。許許多多藍黑色頭發的人聚集在一起,一看便是一家人。
衆人見到她,面面相觑,竟有些不認得:“……這位是?”
海水嘴角一抽,一點客套的寒暄話都不想講,直接找了個角落坐下,根本不理人。
被這樣冷落,出聲問着的中年男人不免尴尬,可還沒等他顯露不滿,便見自己正巴結着的海大少面色一變,直接撂下自己,往那少女的方向走去:“水!這裡!”
水?難道是主家那位昏迷的二小姐,海水?隻聽說她誤食獸肉得了怪病,沒成想竟然醒了。
不過,海水昏睡還是蘇醒,對他們而言都不重要。再如何出生在主家、也不受家主重視,頂天了也就可能與天教前少主天道乾有婚約。主家已經有大小姐與名正言順的少主大人訂婚,二小姐又是個修煉的廢物,無論如何都沒有什麼利用的價值。
海水最煩海夏在這種公共場合的不管不顧:“……别叫我!你别過來,坐遠點去!”
海夏委屈得很:“……我隻是怕你孤單。”
海水不知道男人到底從哪裡來的悲天憫人,簡直莫名其妙:“我不怕孤單,我更怕你,你帶着人群離我遠點!”
驟然,人群中傳來一道威嚴的中年男聲:“這就是你與兄長說話的态度麼?胡鬧!”
就算捂着耳朵,海水都能聽出來這狗叫的源頭。她懶洋洋地擡眼看去,隻見海時背着手款款而來,一身華服,大腹便便,估計裡面全是虱子。
海水本想直接裝聽不見的,卻見海時身旁那道神情憂郁的倩影,頓了頓,還是輕聲說了句“抱歉”。
海夏驚疑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海時人模狗樣地一哼,又教訓了她幾句,方才罷休。海燈在一旁輕拍着他的背,為他順氣,好言相勸着。這下海夏倒是又嗤出了聲,望向父女二人的目光充滿涼薄。
海水懶得管這一大海家子是相親相愛還是相愛相殺,隻想趕緊把流程走完。
海家祭祖的儀式十分複雜,要去到城郊的宗祠,出行的海家車隊幾乎繞了大半個海鳴城,好不風光。海時與近日寵愛的新夫人打頭陣,海水與海夏海燈坐在後一輛,相顧無言。
海夏試圖像兄長那樣拍拍她的頭,卻被海水不動聲色地躲閃開了:“别弄。”
出于某種私心,海水不想在海燈面前表現出跟海夏的親近。
海燈神色有些落寞,但還是打起精神,問着海水的近況:“上次少宗主在,體己話不方便說。你和天道乾……?我知道你是為了他去的聯邦城。原來,你早就對他有意了?”
海夏可聽不得這種話:“沒有的事啊,他們倆什麼都沒!”
海燈眉宇間仍有愁緒:“天道乾是個執拗的人,說什麼都認定我……明明該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