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木栖側頭過去看了一眼，裡面的男人已經挂斷電話，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她将盛瑤拉起，換了個稍遠一點的位置。

“你看男人那個耳機。”

盛瑤指了指男人離開的方向，“那個就是她們的二代腦機，我就說那個小姑娘給我看個草圖還遮遮掩掩的。”

黃木栖看了一眼，“很正常，她能給你看草圖都可能已經違規了。”

盛瑤癟了癟嘴，“可能是要面子吧，我把她們的一代腦機損得一無是處。”

黃木栖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我剛剛下來了時候，問了一嘴王旭陽，為什麼沒有十八層。”

“為什麼？”

盛瑤下來的時候一直在想腦機的事，忘了再去那裡看看。

“聽他的意思，18層算是一個隔斷，既起到了避難層的作用，又将集團的中高層和下面的普通員工們劃分開來。”

說完，她忽然想起來什麼，“啧”了一聲，“诶，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那個男朋友是不是在18層以上？”

盛瑤點了點頭。

“18層以上都是中高層的獨立辦公室，今天接待我們的那個王旭陽也不在上面。如果他不是什麼天降私生子的話，那至少也是一個什麼大項目的負責人。”

盛瑤搖了搖頭，“他不是，他的母親已經去世了，他父親隻是一個普通人，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她聽林烨提及過他的父母，他的出身并沒有什麼過人之處。

林母曾經出生在一個書香世家，她的父母都是X大的教授。她作為家裡唯一的獨生女，從小備受寵愛。她人雖然有些小聰明，但年輕時玩心太重，成績并不算太好，高考結束後老倆口咬咬牙将她送去了國外。

年輕的林母初到國外求學，衣食住行樣樣不便，走到哪裡還要随身攜帶電子詞典，才能勉強聽懂隻言片語。

她在國内已經過慣了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外面舉步維艱的日子很快就擊垮了她。在她瀕臨崩潰，甚至想要退學回國之時，她遇上了林父。

那是一個極其平庸的男人，他年齡比她大上不少，人不高也不帥，與她先前在國内的男友們更是無法并提。但他是個當地的華人，可以替她解決好了生活中一切問題，成為了她那段時光中唯一能夠抓住的稻草。

後來的她在男人的幫助下漸漸的習慣了外面的生活，也逐漸愛上了那個國度。但在一天，她在整理他的郵件時突然發現，原來他在國内早有家室，甚至還有倆個小孩兒。

她受夠了他都平庸，也受夠了他的欺騙。

傷心卻又果決的林母瞬間提出了分手，但那時她已經有了林烨。

林烨自有記憶以來就在外婆外公家長大，幾乎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老倆口總說他是女兒留給他們的珍寶，但他卻知道，自己更像是母親潇灑人生抹不去的疤痕。

他的外公外婆在他高中時因病接連去世，他那時還沒成年，林母迫不得已才将他接去了國外。

她在國外也有了家庭，家裡還有倆個比他小上不少的弟弟。林烨在那個家庭中格格不入，匆匆讀完大學後便毅然決然地回到了這個生養他城市。

他倆誰都不是幸運的小孩兒，所以盛瑤曾經真的有認真地想過将來。

……

黃木栖沒看見盛瑤的表情，隻是自顧自的猜測，“如果他真是什麼負責人的話，會不會就是負責電梯的。”

盛瑤點了點頭，她沒有說話。

她的心裡還有另一個答案。

如果林烨真的深度參與了育仙集團的某項工作。

那應該是腦倉。

倆人等到男人離開，盛瑤不死心，上前又試了試防火門，發現果然又被鎖了起來。她看了一眼黃木栖，神秘兮兮地說道，“我可以撬門。”

“算了吧。”黃木栖敲了一下盛瑤的額頭，想起了上次那事，“這次咱倆再被捉起來，可沒人能來救我們了。”

盛瑤沒有堅持，隻是嘟着嘴，戀戀不舍地跟着黃木栖上了車。

回去的路上，倆人都很沉默。車輛停在了一個紅燈前，黃木栖突然開口道：“我不知道你們先前經曆的副本是什麼樣的，我隻經曆過黃昏那一個副本。它給我的感覺太真實了，就像是……”

“一個真實的未來。”盛瑤輕輕提醒道。

黃木栖點了點頭，“是，我懷疑這是育仙集團模拟出的未來，将我們放置到那裡尋找破局的方法。”

盛瑤輕輕搖了搖頭，“為什麼不能是未來回到過去？”

紅燈變綠了，黃木栖發動車輛，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皺着眉頭，“什麼意思？”

盛瑤剛想張口，就聽到黃木栖搖了搖頭，“我覺得不對，我們回到過去改變不了任何。我們的力量太小了，我們阻止不了核武器的發射，也阻止不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洩漏。”

是啊，回來尋找什麼呢？

盛瑤沒有說話，她的眼前倏地閃過了在18層見到了的那個自己。

很多東西都隻是她的猜想，她就算告訴黃木栖也沒有真品實據，反而會打亂她原有的思路。

“先活下來吧，活下來，總能看到終點。”

盛瑤沒有再做解釋，她将自己早上的外套蓋到身上，閉上眼睛，靠在了車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