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盛長福也沒忍住,在心裡頭琢磨起來:這皇上專門問路侍衛要了侍衛服制,到底去了那兒呢?
他跟着皇上十餘年,都沒見皇上笑得這般……愉快柔和過。
“盛長福,想什麼心思呢?”沈陸離往前走了五六大步,轉頭卻見盛長福師徒呆在原地,不禁出聲詢問。
自然,裡頭沒有半分責怪的意味,仍是帶着愉悅。
盛長福趕緊諾諾應下,這回呼了自己一個巴掌,帶着小盛子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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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嬌照舊送走了沈陸離,将東西收拾完才回自個兒的屋子裡。
熄了燈,倒頭就是黑甜的一覺。
白術早上醒來的時候,便看見容嬌嘴角勾着笑容,隐隐約約有小漩出現。
“容嬌睡得香呢,不知道做了什麼夢,笑得甜得很。”白術向白芷描述容嬌的模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芷也捂着嘴兒:“容嬌便是這樣,傻乎乎的,看着就叫人喜歡得很。”
“可不嘛,專做早膳的張禦廚,每回都要給她留好吃的。”白術道:“咱們趕緊過去,将早膳給她裝在保溫食盒裡,不然恐怕要冷掉了。”
于是容嬌醒來,便吃上了尚有餘溫的澄沙團子與紅棗羹。
禦膳房出品,口味自然不必多說。
澄沙團子的外皮軟糯可口,因為加了酸梅粉,便呈現出可口的酸味。而呈現流心狀的甜蜜豆沙,一咬開就迫不及待地流淌到容嬌的舌尖之上,綻放出滿口的香甜細膩。
這外皮的酸與豆沙的甜相互中和,使得澄沙團子不過分甜膩,讓容嬌一口氣吃了三個。
而紅棗羹則是平淡的清甜,熬煮得濃稠的白米粥之中,有整粒的大紅棗,散發出紅棗獨有的香氣。
甫一入口,容嬌就被軟爛粘稠的粥米給征服住。米粒香軟,自身特有的米甜味之外,還融合了紅棗的甘甜,甚至不用舌尖去抿,便自動化在了容嬌的口腔之中。
宮廷禦選的大紅棗也很是出色,咬開就是深紅的外皮與金黃的内裡相映成趣,柔軟的棗肉格外甜軟,叫人停不下口。
容嬌将大紅棗全都挑出來吃掉,再一氣兒喝掉一整碗粥,不由在心裡歎道:好舒服呀。
真是感謝白術姐姐和白芷姐姐,這樣照顧她。
想了想昨夜和沈陸離定好的時間,容嬌就在心裡做着計劃:陸離說他接下來一段時間會比較忙,那她正好可以做了膳食,去謝謝白術白芷姐姐她們。還要記得帶了栗子糕去見黃公公,請他幫自己收集一下花瓣。
受了沈陸離的兩次誇獎,容嬌心裡頭充滿了自信:前兩次都做成功啦,接下來自己也一定行的!
等到了晚膳的時候,容嬌便提前去了禦膳房,到專殺魚的喻公公那裡幫忙。
喻公公一向是不愛搭理旁人的,直到見容嬌真幫着他洗魚剔骨,半點都沒有捂鼻子的嬌氣,才正眼看了看容嬌,奇怪道:“你個小女娃,來我這裡幫忙做什麼?小心叫這魚腥氣給熏壞了。”
容嬌卻是不答,認真幫着喻公公做完了事情,才眨巴着眼睛湊上去:“喻公公,我想讓您給我留塊魚,展示一下怎樣片魚片呀。”
喻公公愈發奇怪地瞧了一眼容嬌:“小女娃平日裡揉揉面便很辛苦了,你還想着學習片魚做什麼?”
容嬌對喻公公解釋了一邊與姜德生的約定,随後道:“我今日想做玉蟬羹,也好謝謝幫我的人——等我晚上做好了,也給公公送去一碗。”
所謂玉蟬羹,便是生滾魚片粥的升級版。
這升級的地方不在别處,而專在這片魚的刀工之上。
玉蟬羹的魚片一定要薄,薄如蟬翼,沸煮過後晶瑩如玉,便給予“玉蟬”的美名。
容嬌的刀工尚算不錯,但和專門片魚的喻公公來說是完全不夠看的。
然這刀工豈是他展示一下便能學會的?
喻公公嘴角一咧,正想笑一笑容嬌,卻看見容嬌清亮的眼兒與認真的神色,眨巴着期盼着看向自己。
端的是乖巧可愛,叫人心軟。
“哼,我給你展示一遍就是了。”喻公公嘴中不饒人的話繞了一圈:“你隻好好瞧着,别指望一遍就學會。”
容嬌乖乖點頭:“公公說得對,我回去之後,自己也要勤加練習的。”
喻公公應了一聲,擇了一條已經殺好的、中等的鲈魚,用刀自魚腹中切入,來回兩遍,便将魚肉從脊骨上給剃了下來,分作兩半。
“這一半我給你好好展示,另一半你便拿過去練一練手罷。”喻公公将一半魚肉放到一旁,正想按照往日的手法,快速片成魚片,但又想到容嬌的請求,就換作了新手片魚常用的姿勢。
容嬌趕緊向前邁了一小步,眼睛亮亮地盯着喻公公的動作。
隻見喻公公算好厚度,極慢地片下五片白嫩的魚肉,随後就刀快如影。伴着刀鋒與砧闆輕聲接觸的響動,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一半的魚肉就變成了透薄的魚片,展開後還能瞧見砧闆的顔色。
容嬌幾乎是目瞪口呆,嘴裡下意識道:“好厲害!”
比她昨晚包兜子的速度還要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