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身上的紅疹退的差不多了,顔曉色才從醫務室裡出來。
許愈是早就不見了。
想來是不耐煩看到她吧。
顔曉色回了教室,正在上物理課,物理老師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小同學十分眼生。
“你是我們班的嗎?”
顔曉色連忙看了一眼腦門上的門牌,見是高一(12)班,才松了口氣。
教室裡已經有人站起來了,“老師,這是我們班今天剛轉來的,我的同桌。”
顔曉色回了自己的位子坐下,又小聲的對張宕翡說了句謝謝。
這一整天,就顧着和别人說謝謝了。
張宕翡把書支起來,擋住了自己的頭,“你還好吧?”
她嗯了一聲,“說是水土不服,沒關系的。”
他略微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了,還不舒服就請假回家啊。”
顔曉色捏住裙擺的手緊了緊,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她惡心想吐的症狀已經壓了下去了,可是還是覺得渾身有點癢。
她得要等到放學的點,讓白茹來接她才可以回去。
還不認得路。
今天早上來的路上,看到這裡的交通縱橫,七拐八拐的,又有無數立交橋。
估計短時間她也認不清這路的。
快到下課的點,前頭突然扔過來一個小紙團。
正落在了顔曉色的課本最當中,她飛速的把那紙團捏在手心藏在桌下。
是,是給她的嗎?
物理老師背對着她們,正在專心緻志的寫闆書,很多她都沒有了解過,一眼看去和天書一樣。
顔曉色抿了抿唇,小心的把那紙團展開,“對不起啊,我剛才說的話沒有别的意思,就是一下子被吓到了。”
是前桌的那個女生,她此刻正趴在桌上轉着筆,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
這是最後一堂課了,下課鈴一響,老師也沒有片刻停留,布置了作業就走了。
班裡頭的人開始整理東西準備回去。
顔曉色想了想,把那個紙團拿起來,走到前桌女生的位子邊上。
把紙團放下,“這個,是你的嗎?”
剛才沒注意看,現在才發現那個女生梳了一頭的平劉海,長長的馬尾挂在後頭。
一雙杏眼配着尖尖的瓜子臉,特别的好看。
她愣了一下,有點扭捏的說,“你看了嗎?”
顔曉色點了點頭,“我看了,裡面的話是和我說的嗎?”
她聲音輕且柔,在鬧騰騰的教室裡很容易被人聲掩蓋過去。
可那女生聽的很認真,“是。”
顔曉色看了看她,兩天的時間,她見了太多不一樣的城裡小孩。
有許愈那樣的火燒雲,也有張宕翡這樣的冬天的小暖爐。
還有和她這樣的,長得這麼好看,桌子上的文具都那麼精緻的,可卻如此坦蕩的女生。
“沒關系的,我沒有怪你。”
她松了口氣,拉着她的手拎她回座位。
顔曉色還不習慣和陌生人這麼親近,稍微縮了一下。
那女生轉了過來,靠在椅子的後背上,“我叫做顧滢蔓,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從哪邊轉學過來的呀?”
“南安。”
“哦哦南安。”顧滢蔓就說,“我知道南安,那邊空氣特别好,我爺爺喜歡去那邊度假療休養。”
她青春活潑,亮眼的不得了,“中午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後來張宕翡也說我了。”
她雙手合十,“改天我請你去小賣部好嗎?千萬别生氣了。”
口無遮攔的人很多,但是會像她這樣意識到自己錯誤的人就不多了。
“沒關系,我真的沒生氣了。”
“你還好嗎?剛才是許愈扛你過去的,你們之前就認識呀?”
算是……認識嗎?
顔曉色的兩隻食指攪了攪,他們的關系有點難開口。
她想就那火燒雲的那個性格,肯定不樂意别人說他的私事的。
她含糊的解釋,“家裡人,認識……”
顧滢蔓長哦一聲,身子更往前傾,“那你知道他為什麼留級嗎?”
顔曉色老老實實的搖頭。
“我和你說啊,他原本……”
“顧滢蔓。”張宕翡的筆敲了敲桌面,“你這一天天的除了八卦還能想點别的什麼嗎?”
顧滢蔓哽住,“有你什麼事兒?”
“你可别影響别人了。”他轉頭看了看顔曉色,又露出點笑意,“我看你剛才物理課有點走神,是聽不明白嗎?”
顔曉色點頭,肩膀微微縮了縮,似乎是有些小心翼翼,“我之前,沒學過這些。”
顧滢蔓很快接話,“因為這個是高一下的内容了,之前一個月上半冊就簡單的過了一遍,老師說以後兩本學完了,再做梳理。”
張宕翡就說,“你要是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如果我不會的,咱們再一塊兒去問老師。”
顔曉色覺得這同桌真是天上下凡的大善人了,頓時露出了個笑來。
她其實不難看,一直都是因為營養不了所以看去瘦弱嬌小了點。
偏偏頭發和臉色又有點枯黃,更顯得有點“村”。
如今這麼一笑,倒是有一點像山中綻放的小野花。
纖弱卻可愛。
張宕翡和顧滢蔓說了這麼一堆話,耽誤了不少時間,這會兒也是急匆匆的準備走了。
顔曉色慢條斯理的在收拾東西。
她看教室裡不少人把書本都留在課桌裡,可是她卻有點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