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還是把所有的書都收進背包裡。
教室裡頭的人都走完了,她背上重重的書包,把燈關了,走了出去。
入秋的晉城有點蕭瑟的感覺,一到了傍晚還有兩分涼意。
黃昏的校園像是被灑了濃郁的金光。
顔曉色站在校門口等白茹。
夜色一點點的落了下來,白茹始終沒有出現。
顔曉色的包很重,她背在背上,手裡攥着書包帶,腳一下一下的點着地面。
門衛看了她很久,看天幾乎要黑透了才走出來,“同學,你怎麼還不回家?”
顔曉色說,“我在等人呢。”
在等人。
等待的事,顔曉色做的太多了。
但等到夜像是長了血盆大口的怪獸将她吞下的時候。
她仿佛回到了更小的時候,記憶裡似乎不該有這個片段的,可是在這個時候卻突然閃過她的腦海。
說話都還不利索的孩子,破舊的秋千。
尖叫聲,哭聲,有人捂住了她的眼睛和耳朵。
“别看。”
太黑了,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盡頭的黑夜,似乎要把她的耐心一口吞完。
“喂。”
顔曉色渙散的瞳孔聚焦,落到了面前這人的身上。
橘色的路燈之下,他一頭明豔的火紅發色,将黑夜劈開了一道縫隙。
頭發微亂,眼神還是冷冷淡淡的。
他坐在自己的機車上頭,一腳踏在地面上,手裡抱了個純黑的頭盔,“你就一直等在這兒?”
不然她還能去哪兒。
顔曉色低了頭,他又喂了一聲,然後歪了歪下巴,“上車。”
上這個?
早上她匆匆看到一眼,漆黑的機車風風火火的踏風而來,随着而來的還有轟隆隆的氣鳴聲,感覺特别危險。
她連忙搖搖頭,“我等白阿姨。”
許愈的頭盔往她懷裡一扔,顔曉色踉跄着接住。
“我媽臨時有個出差任務,飛青城了。你有兩個選擇,一,跟我走;二,在這兒直接站到明天早上開始上課。”
顔曉色還真的在考慮站到明天早上的可行性。
許愈皺眉,腳不耐煩的在地上點了點,“走不走?”
深夜的校園像是藏了無數鬼故事的童話樂園,而她頭頂的那盞路燈,被初秋的寒風吹得左右晃動。
像是下一秒就要拉着她一起墜落到恐怖童話當中。
她閉了閉眼,一腳跨上的那機車。
許愈歪頭看了她一眼,冷聲說,“自己找個地方拽住了,不要碰到我。”
話音剛落,機車就飛了出去。
晉城的秋風将她兜臉蓋了個正着,背後的書包将她不停往下拽。
她聞到了濃郁的桂花香。
像是在安撫這轟鳴着不斷前進的機車。
車猛地被刹住,她被慣性一推就靠上了許愈的後背。
他身上的味道撲了個滿懷。
是盛夏的陽光味道,還有一點冬天的煙火味。
前面的人渾身一僵,已經抽身下車了。
顔曉色這才注意到,這不是白茹家的方向。
霓虹閃爍,五彩的燈将這一整條街都染的亮如白晝。
顔曉色抱緊了自己手裡的頭盔,“這,這裡是?”
許愈根本就聽不清她說什麼,會所外頭的音樂蓋住了所有。
“下來。”他啧了一聲。
顔曉色眼圈都紅了,這裡比她剛到晉城時候所接觸的世界更叫她害怕。
她對這些一無所知,隻是無端的産生了恐懼心理。
現在想着,是還不如剛才就站在校門口等天亮好了。
許愈臉色沉沉,顯得更加的不愉快了。
早知道就讓這個小土包子站在學校門口等好了,有他什麼事兒。
其實許愈下午的時候就接到了白茹的電話,那邊千叮咛萬囑托,還保證說如果他答應了,等到她回來了,他可以去她那邊住一個月。
白茹和許澗深離婚了之後,她就很少讓許愈住到她那邊去。
很好的扮演了一個絕情的母親。
他對這條件十分不屑,他想去住的話,随時都可以賴過去。
剛好晚上又有約好的局,更是把那個小土包子抛到腦後。
會所裡頭不見天日,更是沒有白天黑夜。
在一陣又一陣的鬼哭狼嚎中,他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放學已經近兩個小時了。
突然覺得有點煩躁。
泛黃的醫務室被子裡裹着的人,可憐的情緒溢滿了。
他可以預想到那雙淚眼。
白茹的話還在耳邊,“她家裡沒有任何人了,千萬,千萬不能叫她覺得,連我們也抛棄了她。”
可她卻抛棄了他。
許愈的眼角泛紅,一雙桃花眼凝出冬日的風雪來。
“給老子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