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曉色不習慣用鬧鈴這種東西,她的生物鐘調的很準。
在南安的時候,她早上要早起煮粥,喂雞,撿蛋。
到了晉城之後,早上不用做這些了,但是還是很準時每天早上五點就醒了。
在這個時間,晉城裡頭大多數的人家都還在美夢當中。
顔曉色把課本翻出來,複習了一下昨天課上的内容,又給自己放在窗邊的山丹丹花澆了水,總算是熬到了六點半,她才磨蹭着下了樓。
樓下有聲音,她的步子一頓。
許愈還在樓下嗎?
她抿了抿唇,客廳的燈是關着的,唯一有亮光的地方是廚房。
裡頭有人走出來,一眼就瞧見了在樓梯邊上的顔曉色。
那人吓了一大跳,“哦喲,你怎麼下樓都不出聲兒喲。”
這人瞧着五十歲開外,梳幹淨利落的頭發,穿一身碎花棉布襯衫,還圍着暗色的圍裙。
估計就是白茹說的家裡的阿姨。
顔曉色叫了她一聲,那人就說,“你就是曉色吧?太太這幾日不在家,就我來照顧你。”
她又轉頭看了一下挂鐘,“你起的真早啊。對了,我姓謝,你随意叫就是了。”
謝阿姨很熱情,對上顔曉色的時候神态自然,仿佛兩個人已經相熟很久了一樣。
“去洗手吧,早上我給你做了紅豆粥。”
顔曉色點點頭,她對這種年紀大一些的女性很容易心生親近。
“你昨天換洗的衣服在髒衣簍裡面嗎?”謝阿姨給她盛了碗粥,随意的聊。
顔曉色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已經洗幹淨了。”
謝阿姨有些驚訝,然後看了她一眼。
這個小姑娘,是太太千叮咛,萬囑咐的。
說是膽小又敏感,千萬要好好照顧她。
太太少有這麼嚴肅的叮囑,叫她不由十分擔心,就怕這小姑娘是個難伺候的主。
眼下她安安靜靜的坐着,乖巧的捏着勺子在喝粥。
這才是别的孩子還在鬧着賴床的點,她卻已經換好衣服,梳好頭發整理好書包了。
謝阿姨心裡唏噓,又覺得她實在瘦的讓人心疼。
顔曉色吃好了早飯,把碗放入洗碗池裡面,謝阿姨就說,“放着吧我來。以後衣服什麼的也都放着就好。”
她笑的溫柔和藹,“這都是我的工作,太太請我來可不是要我盯梢孩子們幹活的。你隻要好好讀書就好。”
顔曉色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一件事。
是白茹交托給她的事。
她抿了抿唇,“那個……許愈還在上面。”
她看到門口東倒西歪躺着的男孩兒球鞋,想着他應該是還沒有走。
謝阿姨點頭,“我瞧見他的鞋了,許愈他起床氣重,我可不敢去叫他。”
一看就是受了不少教訓的樣子。
可是——越是這樣,越叫顔曉色心亂的要死。
“白阿姨說,讓我和許愈一起去上學。”
謝阿姨洗碗的手一頓,然後不動神色的打量了一下顔曉色。
很快她收了所有情緒笑了起來,“那你快點去叫他吧,一會兒可要耽誤你們上課了。”
顔曉色在許愈的房間門口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敲門。
她聲音很輕,其實是巴不得他聽不見,“許愈,你起來了嗎?”
.
許愈猛地把門打開,他火燒雲一樣的頭發立成了個鳥窩,整個人郁氣沉沉。
顔曉色搶在他前頭開口,“要一起去上課嗎?”
許愈的一頓臭罵突然就梗在了嗓子眼,他皺了皺眉。
他的起床氣非常厲害,如果是沒睡好,一整天都要鬧頭疼。
誰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可偏偏就有這麼個不怕死的撞了上來。
顔曉色眼巴巴的看着他,似乎有些害怕,“快到時間了,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
她的聲音低的不能再低,“我不認識去學校的路。”
許愈想把她的腦子撬開,喊一句,“你.她.媽不會打車?”
她還真的有可能不會。
怎麼活的和個智障兒一樣。
顔曉色看他臉色極差,似乎下一秒就要發火了。
她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一步,“那我——那我不麻煩你。”
“那你怎麼去?”
顔曉色收了收自己的肩膀。
比起之後的未知來說,眼前的許愈更加可怕。
他皺眉,轉身猛地把門關上。
“砰”的一聲,仿佛屋子都搖晃了下。
顔曉色松了一口氣,又覺得更加為難,隻怕白阿姨的囑托——
“去樓下等着。”
今天的許愈被驢踢了腦袋嗎?
踢了。
顔曉色再見着他,已經随意的披了件棒球服的外套。
頭上的頭發也是濕漉漉的,還要滴水的樣子。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學生”。
染頭發,又不穿校服。
還開機車上學。
許愈坐在他的機車上,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
“上不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顔曉色突然破罐破摔,她擡腿就跨了上去。
校服裙擺不算短,往上蜷了一寸也不顯得風情。
許愈的臉埋在頭盔裡頭,他微微轉頭瞥了她一眼。
然後突然就直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