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曉色覺得自己和許愈的關系到達了一個還算和諧的程度。
起碼次日早上敲開他門的時候,許愈都隻是掀了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後關上門就出來了。
倒像是早就準備好等她一樣。
這念頭剛起來就被顔曉色打了下去,簡直是天方夜譚。
今天許愈沒有賴床,所以到學校都還算早。
可是張宕翡從來都是比她來的還早的那一個。
昨天晚上的尴尬結束,讓顔曉色這會兒看見他,還覺得有點耳根發熱。
張宕翡倒是和沒事人一樣,照常和她打招呼。
正在顔曉色掙紮着考慮自己要不要解釋的時候,張宕翡把一個銀色的小方塊放在她的桌上。
顔曉色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轉移了,“這……?”
張宕翡摸出兩根白色的線,把其中一頭挂到了她的耳朵上,“你聽。”
那冷硬的東西竟然就傳出了清晰的讀英語的聲音。
顔曉色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張宕翡把另一隻也給她,“這個MP3是我初中的時候練口語和聽力用的,裡面的新概念和VOA慢速我都還沒删,剛好就帶來給你聽了。”
她連忙推拒,“這不合适——”
“反正我也用不上了,在家裡放着還礙事。”
就像是第一天認識他那時候一樣,始終帶着溫柔笑意,從來都是這樣好脾氣。
張宕翡不動聲色的朝她那邊靠了靠,又越過她的胳膊肘去摁那些個鍵。
他一一給她解釋,又說,“把這些都聽順了,自己也能跟着流利的念了,到時候不管是口語還是聽力都肯定沒問題了。”
顔曉色捏着那枚銀色小方塊,半天不說話。
張宕翡很快靠了回去,“你要是真的要感謝我,就把語文筆記借我抄。我看你寫的可整齊了。”
顔曉色的後背立刻一松,她不知道這東西有多貴重,但他表現出十分不在意。
可到底是别人的東西。
無功不受祿,叫她白借别人的,怎麼都是覺得不合适的。
原來他是想借自己的筆記。
顔曉色松了口氣,連連點頭,“你要什麼筆記就說就是了。”
她剛把筆記抽出來要遞給他,突然隔空探出來一隻手,把那筆記劫了過去。
“好呀你顔曉色,和許愈關系那麼不一般不告訴我,這會兒筆記也不借給我。還當不當我是朋友了。”
顧滢蔓把那筆記往手上一拍,“你給我從實招來。”
顔曉色連忙拉她,“你别胡說了。我和他能有什麼不一般的……”
張宕翡把她手裡的筆記抽走,“有你什麼事啊,一天到晚貓叫狗吠的。”
“你說誰呢張宕翡,你信不信我……”
顧滢蔓的話突然一停,“我還真不中你這圈套,曉色快說,你倆到底啥關系。”
如果人可以抛棄所有的虛榮和自尊。
可以坦然的說出,“我是被他家領養的小孩。”
可以坦然的接受這一切已成現實的話。
那麼或許很多不該有的想法不會産生。
很多不該出現的意外都會被掐死在搖籃當中。
“他家大人照顧我,所以暫時住他家。”
“同居?”
顧滢蔓的聲音頓時拔高,她看周圍有人看過來了,立刻矮了半頭,聲音也落下來,“那也就是說,你們同居?”
顔曉色的耳朵都燙了,“你胡說什麼啊。”
但其實這一刻,她心裡也有所猶疑,他們這樣……算是同居嗎?
“他平時又不住這裡。”她抿了抿唇,下意識的解釋。
聽白阿姨說,許愈平時都是住在他爸爸那邊的,就是不知道這幾天為什麼不回去。
顧滢蔓很快就理解成了顔曉色說的大人,是什麼遠方親戚了。
她哦了一聲,正要說話,突然邊上擠過來一個人。
那人正是英語課上大聲嘲笑顔曉色的男同學。
顧滢蔓對他當然是沒有半點好臉色的,“左陳留,你幹嘛?”
左陳留就說,“這麼兇幹嘛,我可是專門來給我們新同學賠禮道歉的。”
他的笑頗有點油膩磕碜,叫人不忍多看。
“新同學,真是對不起,昨天英語課我真不是故意的。”
顔曉色反省自己,原本就是她念得不好,也不覺得是在被嘲笑。
她搖了搖頭。
左陳留笑容更大了,“新同學你脾氣也太好了吧。”
他的話突然一岔,“诶你說我這樣新同學新同學的叫你,也怪生疏的。那天我也沒仔細聽,你是什麼名兒來着?”
顔曉色心裡覺得有點奇怪,可是也沒多想。
隻是把自己的課本翻開到第一頁,上面秀氣的寫着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