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曉色抱着那手機盒回了教室,又偷摸的扔到了書包裡。
顧滢蔓看她回來了,“你剛去哪兒了?我一轉眼你就不見了。”
顔曉色打了個馬虎,突然開口說,“蔓蔓,你的那個手機,多少錢一個啊?”
顧滢蔓把自己的粉紅色殼手機拿出來,“你說這個?我爸給我買的,具體我不太清楚,六七千吧?你要買嗎?”
六七千。
一聽這個數字,顔曉色的臉都白了。
這是什麼概念,她和阿婆減衣縮食的也隻怕一兩年都存不到這個數。
這樣的東西,許愈就這樣随意的扔給她了?
她連忙搖搖頭,“不……我沒要買。”
六七千,做什麼不好,為什麼非要買一個不是必需品的手機啊。
顧滢蔓有點遺憾的收回手機,“有手機挺方便的,有什麼事兒都可以及時聯系到呢。”
顔曉色笑了笑,并不接聲。
那就算是這樣,六七千也還是太貴。
晚上回了城南别墅,顔曉色想了又想,考慮了半天,還是抱着手機去敲了許愈的門。
他在裡頭嚷了一聲“進來”,可能是以為是白阿姨或者謝阿姨。
果然一看到顔曉色,他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手機裡的音樂戛然而止。
屋子裡突然就靜了下來,讓人更覺有兩分尴尬。
顔曉色搓了搓手指,把盒子往前一遞,“這個,是你下午時候放我這裡的。”
許愈呆了一下,他沒想到這還有個腸子直成這樣的。
“給你。”
顔曉色深吸一口氣,“我聽說這個很貴,我不能要。”
許愈看了她一眼,不說話了。
似乎是在斟酌要怎麼開口。
顔曉色再接再厲,“現在我已經非常麻煩白阿姨了,也花了白阿姨很多錢了,像這個這麼貴的東西,我實在不能要。”
許愈聽她張口閉口“白阿姨”突然覺得有點煩躁,“給你就給你了,哪兒那麼多話。”
他皺了皺眉,“就一個手機,能有多少貴。”
顔曉色搖頭,又把盒子往前遞了遞,“我知道的,很貴。”
許愈這輩子真的替别人考慮的事,沒有超過三件。
大概就都落在了這小土包子身上,可這小土包子還偏偏不知道感激。
他疲于糾纏,更不願意就拿這幾千塊錢的東西在這和她推來推去。
他甚至根本就不明白她的想法。
說到底不過就是個手機。
她現在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個不是他媽出的錢。
這會兒到了手機上頭又開始矯情了?
他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
“再說了,你可以拿别人的MP3,就不能拿我的手機?怎麼,是你看不上我的東西,還是根本就不想多欠我們家一星半點?”
他冷笑,“告訴你,根本沒用,你以為現在欠我家的你還還得起嗎?是你推一部兩部手機就可以粉飾幹淨的嗎?”
顔曉色的臉霎時就白了,她寄人籬下,最知道的就是小心翼翼。
她知道她現在有的一切都是白茹給她的。
即便是她在心裡和自己約定,等以後工作了要報答她,還給她。
可是眼下卻還是這樣沒錯。
許愈的意思沒錯,難道得了五塊十塊的是被叫做施舍,多到幾千,乞丐就承受不了了嗎?
如果她少一些不該有的自尊和廉恥。
如果她早就看明白現在和乞丐的确沒什麼分别。
那眼下能感受到的屈辱說不定就會少很多。
顔曉色眼睛紅成一片,她把那手機盒子放在桌上,往後退了半步。
“就算是這樣,我也多謝你的好意。但這個,我還是不能要。”
她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濃濃的鼻音,下一秒似乎就能哭出來。
許愈馬上想起前幾天在陽台看到她的時候,哭的像個淚人,淚痕遍滿整張臉。
他心裡暗自罵了一句,然後往前一步,生硬的開口,“我不是那個意思。”
“還是要多謝你。”
顔曉色打斷他的話,又重複了一次,“謝謝你。”
說完就轉身出了他的房間。
許愈隻是想不通,自己明明就是一片好心,為什麼事情就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