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曉色往班裡走,從班主任辦公室回到十二班,要路過一條不長的走廊。
一路走過來,九班,十班,十一班。
偌大的靠走廊的窗戶齊刷刷的被打開。
女孩兒帶着秋意的缱绻香氣從窗前走過。
十五六歲的男孩兒都是貓嫌狗憎的,一會兒就發出了不少不懷好意的聲音。
她那嶄新的校服裹住她更顯瘦弱,落肩的馬尾随風飄蕩。
“轉學生”這是個叫人血脈噴張的詞兒。
從哪裡來,為什麼中途轉來?
過去是有什麼故事?
都少不得叫人好奇。
顔曉色捏住自己外套的下擺,皺了皺眉。
眼前有成片的陰影遮下來。
吊兒郎當不知輕重的男孩兒已經伸手去動她的頭發了。
顔曉色往後退了一步。
“同學,你好面生,沒見過啊?”
早就都傳遍了,十二班轉過來一個女生,不知道來自哪個窮鄉僻壤。
是個被欺負也不敢大聲說話的主。
顔曉色偏了下頭,“讓讓。”
她的聲音像撒嬌,叫晉城的男孩兒們都齊刷刷的愣了下。
很快,領頭的那個男生塌了腰看她,“小可愛,你是南方人吧?”
顔曉色頭一次被人稱做可愛。
雖然她不知道,這些男生也會把他們眼裡的“大肥豬”親切稱呼“小豬豬”。
也會把他們眼裡的“恐龍妹”稱呼“小龍女”。
這麼一瞧,這個小可愛,恐怕也當不上什麼好詞。
她不再說話,繞過他們就想往自己班走。
可是這些個男生哪受得住這樣的漠視。
顔曉色被拉的一個踉跄。
她的小臂被人捏在手裡,纖弱的像是人家稍微一用力就能輕易捏斷。
那人的表情也不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和你說話呢,着急走幹什麼啊?”
周邊又更多的嬉笑聲罩了過來。
顔曉色去拔,可是力氣根本就不夠。
她勾了勾唇,牢牢的盯着眼前的男生。
“你想做什麼?”
她的眼底像是卷過山風般清澈透亮。
她的神情像是聳立的高峰堅韌無畏。
可偏偏她卻像是一朵搖曳在風中的野花。
隻要叫人輕輕一捏就碎了。
“喂。”
緊繃的空氣突然散了半許。
顔曉色微微轉頭過去。
許愈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正抱着胳膊靠在門邊。
他眼底有點不耐煩,掃過面前的人,“别擋道。”
他是許愈,任由是誰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這些高一的小男生自然也是不例外。
甚至一個個還想去和許愈打兩聲招呼。
顔曉色的胳膊還被人捏在手裡,許愈從她的身邊路過。
她聞到獨屬于他身上的煙火氣息。
是從光怪陸離的城市裡出來的人間味道。
他的步子突然一停,又轉頭來看他們。
但顔曉色知道,他是在看她。
他的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她身上,其中冷漠的打量像極了初見時候。
他的一叢火燒雲将氣氛點熱。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原點。
“還不過來?”
不是原點。
是那日會所裡頭,他一樣随意的語氣。
但一樣把她從人群當中解救了出來。
再沒人敢攔她,她想回班裡,可是嘴卻張不開。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和許愈到了天台。
天台有很多愛情故事,但是似乎不會包括他們倆的。
許愈靠在欄杆上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默默吹風。
顔曉色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好一會兒才說,“謝謝你。”
許愈嗤了一聲,然後轉過頭來看她。
他突然揚手,将捏着的東西扔到她懷裡。
顔曉色一看,又是昨天晚上她推拒不過的手機。
許愈背過身去,“你要謝我就收下。”
哪有這樣的人。
顔曉色往前走一步,許愈又開口,“真不知道在矯情什麼,這個對于我就是你的一塊橡皮——”
許愈一開口就覺得,恐怕這個小土包子把一塊橡皮也看的很重。
他洩了氣,完全不知道拿這麼窮酸的她怎麼辦才好。
“顔曉色。”
他頭一次叫她的名字,帶了晉城特有的腔調,“色”字像是被融在齒邊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