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周氏酒樓後巷裡鬼鬼祟祟站着兩人。
“樂兒,這真的能行嗎?要不我們再想想别的法子?”範巧圓緊張得抱着被遮蓋住的鳥籠,頭往巷子外探。
等了兩日哥哥總算探到了消息,說謝珏那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尖嘴畜牲,昨日一聽到消息她與陶樂就買了幾隻雞,還往謝府後門處撒谷子,但那謝珏真就一直不歸家。
陶樂明日一早要回清水鎮了,便謀劃着要潛入周氏酒樓裡,此刻她正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卷起頭發擦黃了臉還點了不少麻子,整個人看起來黯淡無光,丢人群裡都認不出來。
她勾着身子在門縫裡偷看,裡面傳來一個人訓誡新招來的夥計們的聲音。
“機會不等人,等我一會混進去你就趕緊離開這裡。”
見那些人排着隊走了,她趕緊順着旁邊的破爛馬車爬上了牆,手往下一伸說道:“籠子給我,你先回去吧。”
範巧圓知道她勸不了陶樂,便叮囑道:“你千萬小心别被他看着你的臉了。”
“你放心,快走,别一會被發現了。”說完陶樂就跳下了磚牆,範巧圓隻能快步離開。
後院隻有一名打着瞌睡的老伯,陶樂勾着身子躲在柴房後面,将鳥籠藏在這裡後快步走了出去。
“完了完了,這下怎麼辦。”
老伯被她吵醒,迷迷糊糊提着嗓子問道:“诶!侬在幹啥?”
陶樂臉上犯愁,支支吾吾道:“我...奴方才偷摸去小解,回來那些人就不見了。”
“大伯行行好,可否告訴奴他們去哪兒了?”
老伯眼睛朦胧着看不清年紀大了耳朵也不好,嘲諷道:“嘿喲呵,哪家來的公子爺,訓話都敢偷跑?回家吧!”
陶樂連忙慌張道:“别呀!大伯求侬了,奴家好幾口人等着奴賺錢糊口呢,侬就行行好吧!”說着說着就從袖子裡掏出五文錢,依依不舍地塞給老伯。
老伯不屑地撇嘴抛了抛,随手指向一條小路,“喏,從那兒進去再左轉,腳程快些還能趕上,小心些可别沖撞了貴人。”
“謝謝大伯,謝謝大伯,下回請侬吃酒。”陶樂連忙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小跑過去,轉個彎竟然撞進一片柔軟。
木槿紫在眼前一晃落了地,濃郁的胭脂水粉味直沖鼻腔,熏得她頭暈眼花連着打了幾個噴嚏。
眉目如畫的女子摔倒在地上,身邊的女仆連忙将她扶起來,她眼中含着淚指向陶樂尖聲呵斥道:“哪兒來的畜牲敢撞我?!”
陶樂連忙跪在地上,這女子不僅一副歌伎扮相身邊還跟了個女仆,一般在酒樓裡隻有最受歡迎的幾位歌伎才會有女仆侍奉,而且從她的談吐裡一聽就知道她是個麻煩。
陶樂心裡直呼倒黴,裝作發抖一般道:“娘子饒命,娘子饒命。”
“女子?”歌伎一聽聲音不對,又看陶樂的身形一下便認出了對方的性别,“你是二當家帶來的?”
陶樂低着頭眼睛直轉溜,二當家難道是方才訓話的人?可若答應了,訓話的人又不是他不就露餡了。
她趴在地上點頭道:“對對,奴第一次來這麼好的地方做工,方才看花了眼沒跟上人。奴蠢笨記性差,好似是聽到過什麼二當家。”
頭頂的娘子冷笑一聲道:“擡頭。”
陶樂連忙顫顫巍巍擡起頭,低着眼睛不敢看面前的人。
歌伎看着陶樂黯淡無光的臉松了一口氣,又冷笑一聲,“哪裡找來的醜八怪,沒聽說哪位娘子要招女仆啊。”
她旁邊的女仆湊過來低聲道:“芳娘子,東廂蘭亭的蘭娘子今日招了人。”
“什麼!那個小賤人?!”芳娘子驚詫一瞬後立馬陰狠着眉眼,話語從牙縫裡擠出來,“她昨日不過受了點謝郎君賞賜,二當家就急着找人伺候她?”
陶樂一聽謝郎君三字,立馬豎起耳朵,面色卻裝作毫不在意。
女仆低聲道:“謝郎君難伺候又天天待在這兒四處找茬,周掌櫃為此頭痛不已,好不容易有個蘭娘子能讨他歡心,掌櫃自然會緊着點。”
叫芳娘子臉色越來越差,她話鋒一轉,“好在今日點了芳娘子去伺候,娘子您是酒樓的頭牌定然會讓謝郎君将蘭娘子忘得一幹二淨。”
芳娘子心裡舒暢了不少,看着陶樂故意辦了醜的模樣,她冷笑:“還以為她多高清呢,最後還不是找了個醜東西來襯自己。”
最後又挑着眉思索片刻,勾唇道:“今日你就來伺候我吧。”
陶樂正好要找謝珏聽此心中一喜,卻面色有些猶豫,支吾着:“這...奴還需要向二當家請示一下。”
女仆諷刺道:“請示什麼?芳娘子是酒樓頭牌,讓你來伺候是天大的福氣,蘭亭那個不過前幾日才來的一個小伎,一點都分不清主次了,真是蠢笨,趕緊跟我們走。”
“是是是,姐姐說的對。奴謝過芳娘子,往後奴定當為芳娘子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