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明白,若隻是一味地提方子被偷定然會不了了之,眼下陶真快及笄了,男女之防慢慢就成了大事。
前幾日爹娘已經幫她物色好了個很是不錯的人家,兩家都定下換了帖子,她竟然去了五公裡之外的其他村裡與陌生男人私會,這事在爹娘眼裡才是最嚴重的問題。
“你說什麼?”
果不其然張蘭神情詫異,腦中完全沒了折騰鬧事的想法,她看了眼女兒的模樣想到最近她每日都是花枝招展,她還想着女兒長大了變得愛美了,竟然是因為和一個外男看對了眼!
陶德明此刻神情也變得嚴肅,他闆着臉道:“其他事就算了,這種事可不能亂說。”
“爹爹不信我?”陶樂輕笑道:“我何時在你面前撒過謊?”
陶樂雖然今日說了大逆不道的話,但她向來都是乖巧懂事從不說謊,這一點張蘭和陶德明都是很清楚的。
陶真慌張得看向爹娘連連搖頭,“不,我沒有!她撒謊!”她指向陶樂大喊,“你根本沒去什麼鋪子,口空無憑!你為什麼要害我!”
陶樂嗤笑一聲道:“若你還想辯駁,明日與我一同去楊氏銀鋪問個清楚。”
“你閉嘴!我不就是拿了你的藥方子,你竟然這樣栽贓我!”
陶樂挑了下眉,輕飄飄道:“喲,終于承認了。”
陶真發現自己說漏嘴,立馬捂住嘴巴見爹爹臉色黑沉,她支支吾吾着:“我...我隻是...”
“你隻是想在你那些狐朋狗友面前顯擺你的及笄禮,知道娘不會拿一貫給你打花冠便偷了我的東西拿去私賣,是吧。”
“住口!”
陶真被戳穿了,氣急敗壞地來抓人卻被陶德明忽然拍桌吓得直打哆嗦。
“跪下!往日我就是這樣教你的?從哪處學了個偷雞摸狗的本事!”
“爹爹...”陶真從未見過爹爹發火,神情無措地看向張蘭,“娘親...”
張蘭為自己這個女兒的蠢笨而頭疼,想到話題從陶真私會男子轉向了偷東西不由得松了口氣。
“偷東西本就不對,快給你爹爹道歉。”
陶真見娘親居然不站在她這邊,一下委屈得哭了出來,“不就是一個破方子嗎!她都能賣為何我不行!爹爹,我家處處都不如别人,就想在及笄的時候風風光光的,别人及笄什麼都有,我就想要個花冠怎麼了!”
張蘭見陶德明臉色松動,立馬接過話茬,“是啊,平日就算了,但别家女郎及笄時皆是風光得很,這次我們也風光得辦讓那些人都來豔羨你女兒。”
她們說得對,家裡平時一直省吃儉用,及笄是女兒家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候之一,往日是窮,現在有錢了自然不能虧了孩子,陶德明看向陶真眼裡有些心疼。
陶樂低低發笑道:“你們左一言右一句的将偷東西的錯給丢了個幹淨,可有問過我這個被偷了東西的主人家?”
張蘭立馬道:“都是一家人,那有什麼偷不偷的!妹妹要及笄了你作為姐姐的幫襯幫襯怎麼了?”
“幫襯?你們幫襯的方式便是這樣?那我以後也這樣幫襯你們好不好?”
“欸,你!”陶樂的話講張蘭說得啞口無言,看向陶德明求助,“你看看她,一家人還這般斤斤計較,我看她非得把你女兒送到官府那處才罷休!”
陶德明不想再吵鬧下去,看向陶樂低聲道:“夠了,賣方子的錢我給你補上,這件事以後都别提了。”
陶樂看着陶德明眼中彌漫出失望,又是這樣,隻要他覺得是小事便回回都是委屈她,爹爹明知道這方子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陶德明不敢看陶樂的眼睛,隻道:“天晚了,都快回去休息吧。”
陶樂輕聲道:“我看爹爹是補不上這個錢了。”
“什麼意思?”
她繼續道:“這方子我已經拿去給範悅酒樓做了交易,說定了往後他們賺的錢會分四成給我們。”
“我為何如此生氣,非抓着這點不放?陶真賣出去的一貫錢,半月不到都賺着了。”
“還不是想着有了這筆錢我們日後定能開鋪子,還能在府城買一套宅子,給瞻兒找個好學堂,現在,呵,什麼都沒了。”
張蘭撐着桌子站起身,不可置信道:“你說真的?”
“我為何要在這種事上撒謊?”陶樂聳着肩兩手一攤,起身找出契約往桌上一拍。
“你們自己看吧。”她看着衆人變了好幾番神色的臉,歎了口氣道:“沒辦法,看來我們家隻能一輩子這樣了。”
說完她也不顧其他站起身子就回了房,将房門關得哄響。
不一會就聽外面傳來陶真被打得哭喊,她推開門縫就見陶真紅腫着半邊臉跪在院子中間抱着張蘭的腿大哭,陶德明在一邊拉着張蘭的手,陶瞻也抱着幫忙求饒。
“你個混賬!偷雞摸狗害得我們一家因為你受難!目光短淺東西!說!你賣給誰了!趕緊去讓那人退給你!”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就給我跪一晚上!”
陶樂躺在床上聽到外面吵吵嚷嚷心裡也并不開心,她知道在張蘭心裡三弟陶瞻排首,其次便是錢,而親女兒陶真則在錢的後面。
折騰到半夜,陶真終于承認了方子是賣給了那個小郎君,她與小郎君相識後漸漸就喜歡上了這個對她溫柔細心的人。
後來她就抱怨起陶樂為了釀酒天天挑燈夜讀影響她睡覺,從而暴露了陶樂釀出新酒的事。第二日小郎君就主動找過來說有人願意出一貫買酒方子,陶真哪兒見過這麼多錢,當即就答應了。
張蘭聽到說小郎君為陶真打了個耳珰,約了明日一同去銀鋪子取,便說要與陶真一同過去找那個郎君退方子。
陶德明見張蘭的性子不僅退不下來,肯定還會當街吵起來,便說讓陶樂與陶真一同去。
張蘭便帶着陶真來找陶樂道歉,試探問她可不可以明日與陶真一同去找人退方子,此舉正中陶樂的心思,但她也不願随口答應。
說要讓陶真給她做一個月的事她才同意,陶真氣得跺腳,卻在娘親的眼刀裡憋屈得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