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采有些動容，直直地看着趙瑛，眼神裡帶着希冀：“真的？”

“真的。”趙瑛笑起來時，“我該走了，希望坊主掙多多的錢，到時候照顧我的生意啊！”

“好。”辛采柔聲說：“我把戒指給你留着，到時候再折些價賣給小姐。”

趙真也向賀爻和辛采緻意，然後跟着趙瑛走出了作坊。

賀爻目送兩人離開後，辛采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情緒，又把散落在耳邊的碎發整理到耳後，才帶着笑意面對轉過頭來的賀爻。

賀爻說：“她說的話你動心了，對嗎？”

辛采臉上的笑意僵在了當下。

*

趙瑛回到落腳的飯館，向女店主打聽賀光這個人。

女店主一聽到這個名字，馬上笑容滿面：“賀光大人啊，對對對，我怎麼沒想到呢，你們找他就是找對人了。”

趙真問：“這位賀光大人是什麼人？”

“他是十年前來盤龍城的，現在是城主府的管家，也是城裡最大的中間人，盤龍城所有綠松石原料都來自他。”女坊主說。

“他做各種牽線搭橋的生意，手底下有幾十号人為他采石、辦事，他還有自己的船隊，你看到的那些漂亮的綠松石，就是他的船隊從下遊運來盤龍城的，加工以後賣給南來北往的商隊，再賣給外面各國的貴族。”

趙瑛問：“外來人？賀光大人也不是盤龍城的本地人？”

“對，他不是盤龍城的人。”女坊主說。

趙瑛問：“那就是說，他也不懂做首飾的手藝咯？”

女坊主笑起來，“他那樣的大人物怎麼會做這些呢。”

趙瑛不解極了：“外來人，又不懂手藝，卻能在這聲色犬馬的大城市混得風生水起，他怎麼做到的？”

“這你就問對人了，這座城裡，能知道賀光怎麼起家的，那是沒多少人。”胖墩墩的坊主這時抱着一個空酒桶經過，聽到妻子和趙瑛的對話，饒有興緻地插話道：“賀光大人除了做石料中介生意，還給城主府送年輕漂亮的女孩。城裡想要賣女兒的人家都會給賀光送好處，把女兒賣給賀光，他再賣到城主府。”

“賣女兒？”趙瑛以為自己聽錯了。這賀光怎麼還做人口買賣？或者說婚姻中介？

胖胖的坊主說：“不錯，賀光大人最早就是給城主搜羅漂亮姑娘的。後來做成了城主的心腹，加上他認識的商隊多，走過的城市也多，城裡人想買賣東西都會來找他做介紹，賀光的名頭就響了起來。雖然他也隻是個仆人，但城裡的人都尊稱他一聲大人。”

趙瑛問：“那我們如果想找賀光大人幫忙介紹買家，要給他多少抽成？”

女坊主爽朗道：“賀光大人隻會要一點點抽成，非常公道，所以大家夥都很尊敬他。”

胖坊主也說：“在盤龍城，除了手握許多作坊産業、豢養了幾百名私兵的城主大人，賀光就是勢力最大的一個。”

飯館店主兩夫妻對賀光充滿了溢美之詞，反倒讓趙瑛生出了警惕。

這個人能讓人人都說他好，說明的确有兩把刷子，像極了現代企業裡那種二流子狗腿子，滑不溜手，其實一個靈活的泥鳅，但表現出來卻是最厚道善良的。

這樣的人如果成為老闆或者上位者，很容易就能被淳樸的平民認為是個好人。

*

第二天一早，趙瑛順着女店主指點的路，很快找到了賀光建在城中平民區的豪宅。

這座宅院不論是面積還是制式形态，放在平民區都能算是豪宅了。在找來的一路上，趙真隻要一問路說要去賀光家，大家就會面帶微笑的告訴她們：“要找賀光大人啊？喏，那處最大的宅子就是他家。”

賀光家門口有兩個穿着體面的中年仆人，趙瑛表明來意之後，仆人帶她進了賀光的宅子。

正主這會兒在客廳裡待客，客人是個約莫四十出頭的男人，身邊跟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孩。

趙瑛進去時，男人正在向賀光低頭行禮，看起來準備要離開。

賀光把一個布袋遞給他，布袋發出叮當當的聲響，可見袋子裡有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