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古法煉銅的技術在這個時代還很粗糙，但很好用。賀爻訝異地發現，這些貌不驚人的石頭在高溫之下能熔煉出柔軟滾燙的液體，而這些液體再次凝結之後，就能鍛造出堅硬的匕首和銅镞。

他完全震驚于青銅匕首的強硬程度，如果早年他父親的村莊能擁有這些強勁的武器，那麼外來的匪徒又何足懼！

趙瑛還讓賀爻給她還打了很多薄薄的銅片，這些東西都令她很滿意。趙瑛拍了拍賀爻的肩膀：“我們去江邊，把你的船打造成密不通風的戰船！”

賀爻呆愣在哪裡，好像有什麼柔軟又滑溜的東西在胸腔裡跑來跑去，調皮地撩撥了一下他的心。等他回過神來，趙瑛已經被趙真和莊塗簇擁着走出作坊去了。

今天還不曾天晴。雲層之中偶爾透露出幾絲太陽的光。曾渤帶着人正在江邊晾曬漁網，第一個看到了趙瑛，他激動地招手大喊：“趙瑛小姐來了！”

江邊這群漁民正是昨天跟着賀光的船隊的船員，大家都是仰仗着趙瑛才從水匪手裡保下一條命，今天看到趙瑛來，想到以後如果以後她能一直跟着船隊，那他們出船就再也不用膽戰心驚了。

他們同樣激動地高呼起來：“趙瑛小姐！今天中午來我家吃飯啊，我家有清早捕撈上來的鮮魚！”

趙瑛和大家招手，仿佛相熟很久的同事一樣：“行啊，多大的魚啊，我還有兩個幫手呢夠不夠吃啊？”

漁民：“嘿，管夠吃！半條胳膊那麼長呢！”

“不錯啊，看來今天一早兄弟們收成都很好。”趙瑛笑得爽朗。

“那是，送去飯館賣了掙不少錢！嘿嘿。”曾渤興緻頗高地說：“昨天小姐江心大勝，那些狗東西今天肯定不敢再出來送命，我們哥兒幾個合計了一下，今天受累早起一趟，果然一路暢通無阻，大家都捕上來不少魚蝦，難得的大豐收！”

結巴的船員今天已經不再結巴，信心暴漲：“老子想起來昨晚的經曆都覺得過瘾！趙瑛小姐就别走了，以後咱們大家一起幹，掙大錢！”

其他人也都說：“是啊，小姐留下吧，有趙瑛小姐咱們在就不怕那些水匪了！”

趙瑛含笑說：“是，以後再也不用怕了。”

因為今晚她就會把那些水匪全數殲滅。

殺掉邝重手下的副手，讓他的屍身為這條大江獻祭。

長江流域接下來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的安甯，将在今晚奠定基礎。她會成為這條江上的霸主，她想要的青銅礦産地，決不能被區區幾個水匪攔住了去路。

趙瑛對賀爻道：“這些銅片都要釘到船上，你有今天一整個白天的時間，不必着急，做得精細些。”

賀爻略有些不解，“這樣難得的東西，小姐不拿來做成兵器嗎？”

“它們另有用處。你把船頭和船尾包上銅片，還要在船艙底部鋪一層沙石。這樣，這艘船被外力沖撞時船不容易破損，即使被火箭射中也不會即刻着火。”趙瑛說。

賀爻在心裡暗歎：青銅，真的是好東西。

這時，賀光帶着一隊士兵來到江邊，領頭的是昨夜趙瑛新認名的侍衛隊長，阿鵬。

“怎麼找這裡來了？”趙瑛問。

阿鵬單膝下跪道：“城主，老城主昨夜在睡夢中去世了。”

趙瑛似是極為震驚，岸邊的男人們聽到這個消息也不敢相信。

“老城主死了？”

“他管趙瑛小姐叫什麼？城主？”

趙瑛擡了擡阿鵬的手肘，虛扶他起來，凜然道：“昨天水匪在江上襲擊我盤龍城的平民，城主當晚便就世了！這是老城主在以死明志！必須要向水匪複仇！”

曾渤聽了激動地嚷道：“不錯！必須要報仇！”

嚷得其他的男人們都激動起來，一副誓要戰場殺敵保家衛國的氣勢，讓跟着阿鵬來的侍衛們都不解極了。這些漁民不是向來膽小的要命，往常連打魚都不敢，怎麼今天這麼激進？

趙瑛道：“侍衛隊長，整頓你手下的士兵，派十五個精兵随我北上殺匪，剩下的人保護城裡的平民！”

阿鵬從來沒有從上一任城主口裡得到過保護平民的指令，更沒有想過他們還要殺水匪？可是城主話都說了，他才新得了職位，不能垮啊！

“是！”阿鵬硬着頭皮道。

*

當晚，這支從盤龍城守衛力量中挑選出來的隊伍上了船，毫無可信度的一支水上戰隊就這麼出發了。

江上就幾支零零散散的民用船，第一支頭船上挂了一張紫色描金的赤鸢旗幟，勉強有一些戰隊的樣子，後面的船一支比一支拉胯。

頭船拉了幾個老弱殘兵模樣的男人，第二隻船上的是幾個漁民。

再往後的船上拉了一些城裡的士兵，但他們戰戰兢兢，兩股戰戰，一點都沒有水上霸主之師的一點影子。

跟着趙瑛乘坐頭船的曾渤興緻頗高地問：“小姐，我們今天還喊口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