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趙瑛的對話,賀光都聽見了?
賀光走到賀爻身邊,手圈住他的肩膀把他壓着重新坐下來,突兀地問:“你想要留下她嗎?”
賀爻疑惑了片刻,反應過來哥哥說的是趙瑛,突然生出了一絲羞澀。“嗯,但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賀光看着弟弟臉上的羞澀和癡迷,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英俊的一張臉低垂了些,散亂的黑發遮住了他的眼。“和她在一起的仆人似乎和她關系很好。”
“那有什麼關系呢?仆人可以繼續在她身邊服侍,我不介意多養一個仆人。”賀爻說。
賀光的神情銳利了起來,聲音裡帶上了憤怒:“讓你和那個男人一起共享她,你也是願意的嗎?”
賀爻:“哥你怎麼了?為什麼這樣說?”
“你沒看出來嗎,她一邊和身邊的趙真調情,一邊吊着你讓你替她辦事。她隻是個女人,卻讓手底下一票人都對她服服帖帖,甚至我的人才認識她兩三天,已經轉頭打算投入她麾下!這樣的女人,她的心機不是你這麼單純的人能抵抗的。”賀光的指責多少帶上了點氣急敗壞。
“哥哥,那不是心機。”笑意爬上賀爻的眼角,幸福的表情令這個年輕的男人顯得更加清秀俊美。“她見多識廣,膽量過人,她一定去過很多地方。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她簡直像代表着希望和未來的女神。”
“所以,她說的那些話你全都相信了?”賀光的目光越發冷峻。
賀爻:“哥哥不也全都相信了嗎?”
賀光:“什麼?”
“我以為你不會跟着一起來的,結果你不也帶着你的人全都跟來了。”賀爻淡淡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
賀光一臉的煩躁,“你想多了。”
賀爻:“不管怎麼樣,我已經認定她了,她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這樣軟弱無能的人,又有什麼值得她利用的?就算她真的想利用我,那也好,我願意。”
賀爻挑起了眉,第一次對賀光說出這樣的話:“倒是哥哥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誅心的話?”
*
這一晚,趙瑛睡得很好,醒來以後已經天亮了,天氣晴好,是個行船的好天氣。
趙瑛簡單洗刷以後走到外面,看到莊塗帶着人已經把水匪的老巢翻了個底朝天,那些士兵和漁民正在把一些糧食往船上搬,大門口進進出出的,極其熱鬧。
曾渤激動的朝趙瑛喊:“這批賊老鼠,搶了好多财物還有糧食!天殺的!真是該死的東西!”
趙瑛朝曾渤揚了揚下巴作為招呼,接着走上前對賀光說:“我想和你說件事。”
賀光沒想到她會先來找他,陡然生出一絲期待。她想問什麼?她的計劃之中,也有他在嗎?賀光的聲音有些幹澀:“你……要問什麼?”
趙瑛說:“昨晚所有參與的人,都可以分到水匪們的錢财和糧食,留開一部分糧食給大冶村的人過冬,剩下你來給手下的人分,你覺得可以嗎?”
原來隻是要對他說這個。賀光的手無意識地抓握了一下,想抓住些什麼,卻隻是落空。“那你的人呢?”
“不用給我們多分。我們還要趕路,這些糧食和器物不好拿,輕車上陣更好。莊塗得了一些綠松石,賣給城裡的首飾作坊是不小的一筆收成,我的人拿這些夠了。”趙瑛笑着,“以後的路還長,我們有錢可以一起掙。”
船隊的人以及士兵搬東西路過,聽到自己可以拿到一份财物,船員開心的歡呼起來:“趙瑛小姐萬歲!”
士兵們也在心裡暗喜,覺得這新城主簡直太好了,比以前那個小氣嗜殺的老城主好不知道多少倍,他們被這種氣氛感染,也開始高呼城主萬歲。
大家都很開心,隻有賀光一直在别扭,深沉的眸子浸染了憂愁,令他英俊的面容浮上一絲陰沉。
趙瑛還雪上加霜地問他:“賀爻呢?”
賀光眼睛裡的光越來越暗,他挫敗地長呼了一口氣,最後說:“在外面,我去叫他。”
“不用,我自己去。我要先回去,剩下這些事要有勞賀光大人了。”趙瑛說完,還向他微微躬身緻了一禮,然後帶着趙真出去了。
賀光望着他們走遠的身影,整個人越發頹然落寞。
趙瑛走到河岸邊,遙遙望見賀爻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些什麼。趙瑛喊了他一聲:“賀爻!”
賀爻聽見聲音轉頭過來,忽然像一隻快樂的小狗揚起了笑意,他站起身向趙瑛走來:“你醒了?昨晚是不是都沒睡好?”
“跟住在酒館自然不能比。”趙瑛搖了搖頭。
但賀爻看着狀态上佳,不愧是青壯年男人,熬一個大夜對他完全沒産生一點影響。他精神頭極高,期待地問:“我剛才給你煮了一些粥,還找到一些鹽漬河蝦幹,要不要吃一點?”
這一夜發生了什麼,賀爻明明沒有娶妻,怎麼忽然變得跟人夫一般的體貼?趙瑛笑了笑,“也好,我吃一點以後要帶着一批人先走。”
她走到賀爻剛才蹲着的地方,見那裡用石頭搭出了一個簡易的竈頭,上面架着一個敞口的陶罐,罐子裡咕噜噜地煮着鮮糯的米粥。
賀爻蹲下來,盛粥出來裝在洗幹淨的蚌殼裡遞給趙瑛,“小心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