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明顯是被辣的好麼，再說，我長這麼大，你見過我哭？”伏野淡然道。
“嗯……”伏微仰頭開始思考，“好像是沒有。”
喝完半杯涼白開，辣感被壓下去一部分，伏野偏頭又看了一眼餐盒，最後還是決定把剩下的炒粉吃完，隻是越吃越辣，伏野的眼睛也跟着越來越紅，然後──
“吧嗒”一聲。
一滴透亮的眼淚掉在了那份炒粉裡。
“這可不就是哭了麼……”伏微跟着歎了口氣。
伏野愣了片刻，終于忍不住低頭撲進伏微的懷裡，整張臉都埋進她的頸窩。
·
施黎這學期新轉了班，背着書包踏進高二1班教室前門的時候，笑的跟中了幾千萬彩票似的。他把桌椅往伏野旁邊那麼一怼，整個人都快趴到他身上去了。
“同學，這麼久不見，想沒想我啊？”施黎咧着嘴，把臉貼在了伏野的課本上。
伏野伸手推了兩下，沒推開，索性把手垂在褲縫間，一臉無奈地看着他。
施黎擡着眼睛問：“什麼情況，過了個寒假回來怎麼又開始裝高冷了？受啥刺激了又。”
“沒。”伏野瞥了他一眼，從書包裡拿出手機看了幾眼。
再兩分鐘後，伏野又低頭看了一眼，然後把靜音模式調成了振動模式。
……
這些小動作并不引人注目，但施黎看見了還是覺得奇怪。伏野以前上課的時候手機都會安靜地躺在書包裡，隻有放學那段時間他才摸出來看看有沒有未接來電什麼的。
可這回第一節早讀課都還沒下，伏野已經低頭看了好幾回手機，好像生怕錯過了什麼消息。
開不起來玩笑，施黎一時間覺得沒勁，隻好把身子挪回自己的桌子上，眯着眼睛看外面的樹：“對了伏哥，你媽媽的病怎麼樣了，應該快好了吧？”
伏野的手頓了下，熄滅了亮着的屏幕：“差不多快好了。”
施黎這才笑了笑，“哦”了一聲從桌兜裡拿了張數學卷子出來輕輕拍在伏野的桌上，他把筆往指縫裡一夾，然後笑了笑：“學霸，别老低頭看你那破手機了，來，給哥們講兩道題呗。”
“啊？噢，行。”伏野答得心不在焉，然後面無表情把手機重新放回書包。
也不知道許天葉到底給施黎……哦不對，應該是給施景灌了什麼雞湯，從這學期開始，施黎就變了個人似的，明明上學期還總趁着沈雨上沒來，拉着伏野去頂樓男廁所抽煙，現在卻趁這課間10分鐘的時間都要擠過來問他兩道物理題。
因為底子差，伏野講的大多又都是簡略之後的步驟，施黎聽的迷迷糊糊，最後隻能咬着筆全都寫在筆記本裡，等着回家再好好啃啃。
施黎莫名其妙的上進，可伏野卻漸漸地有些力不從心，就連施黎下課找他講題，伏野都隻是把提前寫好的答案解析往他這邊一推，然後閉着眼睛說：“自己看。”
每天上課的時候，他總時不時地把手伸進桌兜，然後做賊心虛似的低頭看一眼手機屏幕，再重新放回去。
施黎抱着懷疑的态度問他：“哥，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然後被伏野給瞪了回去。
最開始這一個多月，伏野都是這種狀态，可又過去兩周，伏野就隻是帶着黑眼圈趴在桌上睡覺，從下了早讀開始，一直到中午放學的時候才會醒。
伏微的病一天比一天嚴重，最開始來二經那幾天隻是胸悶氣短，認為自己大概率是水土不服。
可是後來天氣熱了起來，一到淩晨伏微就覺得渾身疼，有時候疼的厲害，伏微就會趴在馬桶上不停吐酸水。
伏野總會在後半夜驚醒，沖進浴室跪在伏微旁邊不停地撫摸着她的後背，然後拿了新的紙巾過來幫她擦嘴。
伏微的聲音很輕，紅着眼睛問他：“是不是又吵醒你了？”
伏野搖了搖頭，摸着她的後背安慰她：“不是，本來也沒睡實。”
說完伏野把伏微抱起來放回床上，搬着凳子坐在床邊給她讀父親留下的那本外國詩集。等伏微徹底睡着，伏野才勉強擡了擡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已經快6點了……”伏野深吸一口氣，來到陽台忍不住點了支煙。
伏野上課睡覺這事到最後連許天葉都有點看不下去，上完數學課叫伏野去了趟辦公室。
他伸手把凳子往前一挪，翹着腿問他：“說說吧，最近怎麼回事。”
伏野搖了搖頭：“就是沒睡好。”
許天葉半信半疑，又說：“因為上學期期末成績退步了？壓力大？還是碰到什麼事了。”
伏野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聽許天葉這麼一說，他甚至還有些慶幸，起碼自己不需要再去找别的理由。
他舔了舔嘴唇，“嗯”了一下。
于是，接下來的40分鐘裡，一向語出驚人的許天葉就跟開了挂似的給他洗腦，說什麼有壓力是正常的，讓伏野别放在心上，又說成績退步也沒關系，頂多就是說明那段時間心思沒放在學習上。
後來許天葉看到了伏野的黑眼圈，不知道把他跟誰聯系到了一起，忍不住站起來皺着眉頭說：“伏野，你可别學壞啊，網絡遊戲害人。”
得……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伏野懶得再去解釋，直接點了點頭，眯了眯眼睛說：“老師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熬夜打遊戲了。”
許天葉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打算暫時放過伏野。
可有些事能理由瞞過許天葉跟施黎，但終究還是瞞不住沈雨上。尤其是伏野最近幾天不回消息，所以他一放學就跑來實驗樓堵人。
可伏野哪都沒去，就閉着眼睛趴在桌上，根本就沒注意到出現在他身後的沈雨上。
“這才早上第二節課，他怎麼困成這樣了。”沈雨上伸手去拍伏野的肩膀想叫醒他，最終還是下不去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伏野比之前瘦了些。
而且，伏野什麼時候這麼累過……沈雨上印象裡是沒有的。
施黎站在另外一邊撇了下嘴，聳着肩膀回答：“鬼知道。不過我勸你最好别吵吵醒他，他那起床氣比之前嚴重了好多。”
話音剛落，伏野書包裡的手機就振了幾下，“嗡嗡嗡”的聲音聽着急躁極了。
趴在桌上的男生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屏幕，猛地睜開眼，被課本壓出來的印子都還留在臉上，右手也在微微顫抖，按下了接聽鍵：“喂？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