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前辰時,朱雀樓,不正是她離京那天走的路……
天丙忍不住問了她一句:殿下,您說柳惠會不會有可能是馮梓樹的私生子?
天丙這麼問,便是目前還沒有掌握證據,不過張瑞平也覺得很有可能。
如果柳惠在馮梓樹心裡的份量能重到這份上……
那麼她剛借敖紅玉之手搞了番小動作将柳惠打下了馬,現在馮梓樹趁機設下埋伏報複她,也是即為合理。
張瑞平沉默想了一陣,突然發覺她和天丙都想偏了。
馮梓樹再怎麼老謀深算,也定是步步謹慎,在摸不定父皇主意前,不會斷然走殺她這步險棋。
更何況柳惠剛被父皇攆出去,馮梓樹是個小心的人,不會做用千斤糧換人這等沒心眼的事,上趕着讨父皇的嫌。
就算真想救柳惠,也是慢慢來談。
所以關鍵不在柳惠,柳惠重新入朝隻不過是個障眼法,馮梓樹真正所圖的是……
張瑞平想明白了。
她們被有意誤導了!包圍他們的人一定不是馮梓樹的人!
張瑞平的瞳孔突然睜大,将兩指貼近額心的位置,呼吸間有些克制不住的抖動。
天丙見她的動作也是一驚。
隻因這個動作代表着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動手了。
明面上是用一千斤糧食換,卻偏偏在她離京的時間地點批了奏折,旁人不會多想,可偏偏是批了馮梓樹的奏折。
原來是要用她的命和柳惠重新入朝做交換,馮梓樹是受了父皇的命令。
這樣就算日後暴露,也有馮梓樹來擦屁股,父皇自可高枕無憂。
“現在跑嗎?”天丙着急問道。
馬上就到慈父山,再不跑真的來不及了。
天丙快速打了一套手勢,意思是天乙一直在跟,她們二人可以助她金蟬脫殼。
張瑞平定了定心神,鎮定過後,輕輕搖了搖頭。
此刻不能逃。
逃了她便會失去長公主的身份,再也回不去京城。
她的指甲攥緊,幾乎要鑽進血肉裡,她的遭遇還真是應了此地一句俗語,‘慈父山裡無慈父’。
外頭此時隔簾傳來李滿乾的聲音,“殿下,歇息夠了吧?咱們要啟程了。”
李滿乾記得馮國相對他的叮囑,過了慈父山,便可以擺脫累贅,快馬加鞭前去兩地斂财了。
他見裡面沒有聲音,便貼近簾子,仔細聽着裡頭動靜。
在沒有防備下,簾風突然有力地襲擊他,他被一簾子甩在臉上,下意識往後躲,重心不穩一下子摔在地上。
從簾子裡出來了剛才那個灰衣婦人陳霜,李滿乾抹了把臉上的晦氣,爬起來擡起笑臉,問道:“殿下可是有何指示?”
陳霜不過是個沒甚麼見識的,又乍然被擄來,眼裡沁着微微淚光,怯生生道:“殿、殿下說,要一個人靜一靜。”
李滿乾心裡暗爽,他就知道,人家公主殿下那麼金貴,怎麼可能看得上你季如風随便擄來的人伺候。
也是命運使然,冥冥中倒叫這個婦人躲過了一劫。
“好好好,那你便下來随馬車行走,讓殿下自己在車内好生安靜。”
長公主要安靜,倒也不防備他們趕路,李滿乾方才也報備了,于是便讓馬夫起了程。
先前陳霜被趕下了車,李滿乾說自己坐得筋骨酸軟,下來随車行走一陣,季如風看李滿乾下車也跟着下了車。
十二駕馬車,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不坐,隻有長公主一人在内。
車轱辘聲一轉一颠,
眼前忽的一暗,兩旁植被更加茂盛,死死遮住外頭的光,張瑞平心有感應一般,這是進入慈父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