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腳步聲快速逼近。
外間牢門被打開,原本要巡邏的牢頭殷勤迎了上去,一個身披黑袍的男人出現在她們眼前,寬大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
下半張臉長滿胡須,面無表情,露出些許神秘冷酷的色彩。
天乙迅速反應,貼着牆站起來,目視黑袍人質問:“你是誰?”
黑袍人并未理會,像一座冷峻靜默的塑像矗立在她們眼前。
“聽聞長公主殿下在東陵省大放光彩,可還記得與你随行的兩個小官。”
“記得。廢話少說,你到底想說什麼?”天乙道。
“我想說什麼……”
短暫的沉默當中積攢着濃烈到化不去的怒氣,黑袍人猛地一把掀開帽子,眼睛血絲蔓延,直視天乙,“你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要殺朝廷命官!”
殺人?
天乙懵了。
“訊微犯了多大的錯,你要如此痛下殺手!”
張瑞平算是看出來,眼前這位身穿黑袍之人似乎是季訊微的某位故交。
天乙争辯道:“糟老頭你少血口噴人,季訊微是被柳兼弄死的。”
“是你讓他坐了牢!迅微入獄的第二日便死于獄中,你敢說不是你?”
黑袍人目眦欲裂,血沫橫飛,幾乎是指着天乙的鼻子道。
張瑞平立即起身,幫着天乙說話,“省司大人,是誰告訴你的消息,你是否敢派親信去東陵省做個見證。”
遮擋在衆人面前的迷霧被驅散,她們面前黑袍人的身份徹底暴露。
“不錯,好眼力,我确實就是吉壤省司哥祿貞。”
“我也不是第一天做官,她是公主,東陵省的省司岑臻死了,他們自然會袒護她!”
哥祿貞指着張瑞平道:“你是個聰明人。我就實話實說了,迅微是我的義子,你們幾個,今天都要為迅微陪葬。”
張瑞平意識到,眼前的哥省司連事實都不調查清楚,隻憑臆斷就敢讓一國公主陪葬。
是真的膽大而無知。
“她們不用關在牢裡了,全送到焚坑。”哥祿貞沉聲下令道。
一旁目睹一切的牢頭一開始表情還能撐的住,直到聽見尾音裡‘焚坑’兩個字,如墜冰窖般深深吸了一口氣。
張瑞平捕捉到這一點,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天乙還原到差不多一模一樣的鐵鎖被從外面插入鑰匙。
趁着牢頭開鎖的幾息,四個人極快地對視一眼,将手腕上的繩子多纏上了幾圈,以假亂真。
“走!”
牢頭也未仔細檢查,将她們一個個轟出了牢房。
畢竟在他的眼裡,隻不過是四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在牢裡鬧出什麼花樣?還能越獄不成!
李采薇站在第一位,後面跟着張瑞平,再是天丙,天乙作為‘長公主’走在最後一位。
四人慢吞吞走着,幾乎是催一聲動一下。
哥祿貞見了,冷哼一聲,“别想着逃跑,給她們身上多纏幾圈,直接帶過去。”
牢頭得令,拿來兩指粗的麻繩在她們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四人像一個個未孵化蠶蛹,走路邁步都困難。
四個蠶蛹被扛上了推車。
一個疊着一個,整整齊齊碼成一排。
推車的木闆上有大灘幹涸的血迹,角落裡黏着許多不明的塊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