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是一個安甯祥和的美好夜晚。
拉上窗簾,關上吸頂大燈,打開一部電影,給自己敷上面膜并配一杯小酒,在漂亮的香薰蠟燭的燭光照映下沐浴一些名為“生活”的氣息,這将會是一個美好又舒心的夜晚。
——原本會是如此。
但現在,佐島加奈理的臉在搖搖晃晃的脆弱燭光下呆滞極了,她的對面坐着不請自來的松田陣平,長桌的側邊則是剛剛取下圍裙、現在正在耐心泡茶的安室透。
“說說吧,佐島小姐,”松田陣平的表情在晦暗燈光下似乎有些扭曲,不過心不在焉的佐島加奈理并沒有注意到,“白天我們分别的時候你說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久後我們就接到了一個匿名的舉報電話,由此我們成功找到了梶原瑛介先生。這個撥打匿名電話的人我實在是很好奇,你對此有什麼頭緒嗎?”
雖然是在提問,但是這個語氣這個強調其實已經有答案了吧……佐島加奈理忍不住腹诽。
我能怎麼回答?我不就隻能按照你所期待的那樣老老實實交代出來了嗎……不,當然不會!
佐島加奈理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
“沒錯,打出那個匿名電話的人就是我!”她一上來就爽快地承認了,不過又迅速變臉警告松田陣平,“但是松田警官你一定要裝作不知道!我身邊有太多的麻煩事了,家裡也隻有一個不頂用的柔弱管家,要是被泥慘會那幫人知道說不定會被他們尋仇的!”
哐啷一聲,安室透手一滑,杯蓋咕噜噜地滾到了長桌中心。
佐島加奈理自以為get到了安室透的暗示,很浮誇地皺起眉頭歎氣:“嗨呀,你總是這麼不小心,笨手笨腳的,不過還好我是一個很好講話的雇主~”
說着,她伸手拿起杯蓋遞給安室透,并給了他一個鼓勵和認可的微笑。
對面松田陣平的臉完全隐匿在暗處,看不分明,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身軀猛地一抖。
安室透的眼神放空,他的臉上帶着職業性的微笑,将泡好的茶遞給佐島加奈理:“佐島小姐,喝口茶吧。”
接着,他轉頭對松田陣平道:“松田警官看起來并不口渴,那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嗎?半夜跑到不熟悉的女性家裡可是一件很失禮的行為啊。”
松田陣平将頭擡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光線如此昏暗的室内也要戴着墨鏡——不過考慮到佐島加奈理也堅持不開燈,或許這就是茶話會該有的氣氛吧——松田陣平他并沒有理會安室透趕客的說辭,再次提問。
“接下來,我對佐島小姐和安室先生在賭場倉庫的經曆也有些好奇。兩位正巧在殺人事件發生的倉庫附近目擊到這起事件,那麼……你們可以闡述一下行動的整個過程嗎?”
佐島加奈理咳嗽一聲,拿眼睛瞟安室透,示意讓他先說。
他肯定知道怎麼說吧……佐島加奈理想,綠川先生肯定不能被提到,他自己的身份也是個秘密,而她在松田警官面前隻需要圓一下找去賭場的過程就好了。
這樣想着,佐島加奈理就聽到安室透的回答:“我在千田宅正好看到了金井和同伴綁走梶原律師的一幕,于是直接跟了上去,後來一直躲在案發倉庫後院。”
說到這裡,安室透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掏掏口袋拿出一個外形精緻的男士袖扣,遞給松田陣平,補充道:“對了,這是我在千田宅撿到的東西,裡面好像有什麼特别的裝置,不知道對案件有沒有用呢?”
松田陣平接過這顆袖扣,手指轉了一圈就認出這是個簡易的微型錄音設備。
“很有用,多謝。”他看向安室透,認真道。
安室透繼續講述他的所見所聞。
“在那裡我遇到了前來找我的佐島小姐,”說到這裡安室透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佐島加奈理,後者悄悄移開觀察的視線,“我們聽到了田邊幹部被一個神秘人士殺死的過程,然後在佐島小姐的帶領下我們逃了出來。”
最後,安室透笑眯眯總結道,“多虧了機智敏銳的佐島小姐找到倉庫後院的隐蔽通道,要不然我們就危險了呢。”
……不是,安室透你這家夥是什麼意思!能不能好好說話!!!
佐島加奈理腳趾抓地闆,一方面被這種過高的虛假評價尴尬得頭皮發麻,另一方面她也感覺到松田陣平銳利的視線隔着墨鏡投到她身上。
“這樣嗎……”松田陣平若有所思。
“所以佐島小姐是怎麼找到倉庫位置,還正好遇到了你的、額,管家?”
這個問題不僅松田陣平很好奇,故意将話題帶到這裡的安室透也很想知道。
——雖然在松田陣平到來之前佐島加奈理一直都在回避這個問題。
知道自己必須要給出一個理由,佐島加奈理深沉地擺出一個思考的姿勢。她将安室透剛才倒給她的茶水飲盡,杯蓋合在杯口發出清脆的一聲“咯哒”。
“實不相瞞,我在新谷律師事務所的時候,偷偷翻看了千田女士離婚案的資料,知道了她的先生參加賭博欠下巨額債務的事情。”佐島加奈理半撒謊半實話地講到,“米花町裡我隻認識泥慘會的賭場,想着去看看也沒關系,但是又不敢走正門,所以選擇從人最少的倉庫潛入——
“你看,正好就遇到了我的管家!這是不是說明我很有當偵探的天分呢?可能我就是傳說中的破案聖體吧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