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蘭時雙手環膝,緩緩擡起頭。
為她撐傘的人不是梁叙,還能是誰?
梁叙一邊将傘往她這邊傾,一邊蹲下身來。
“你,還好嗎?”
江蘭時的碎發被雨水打濕粘在額前,遮擋住了她的眼睛,梁叙想伸手替她撥到一邊,卻在擡手的一瞬間,被江蘭時躲開了。
她抿着唇,一句話也不說,隻是不理會他。
在察覺到江蘭時想要站起來時,梁叙也跟着站了起來,順手将她掉在地上的車鑰匙也撿了起來。
梁叙輕輕勻出一息:“我送你回家。”
江蘭時吸了吸鼻子:“我自己有車,我不要坐你的車。”
正如陳梅所說,梁叙和那位柳小姐是大學同學,誰知道梁叙的車裡還坐過誰?
她想要的,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
梁叙頓了下,“好,那我陪你回去。”
他說着用沒有握着傘的那隻手拉開了江蘭時車的後座,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後一抻,讓她坐到了車後座。
下一瞬車門在江蘭時面前關上,但主駕駛的車門卻遲遲沒有打開。
她下意識地朝車窗外面看去,想找尋梁叙的蹤影。
但她忘記了自己的車子裝了防窺玻璃,如今加上不斷滑落下來的雨水痕迹和雨簾,根本看不清車窗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手邊的車門才再度被拉開。
孟誠撐着傘站在梁叙身後,而梁叙懷中抱着一張淺灰色的毯子。
梁叙朝前傾身,将那張毯子披在她身上,又細細為她整理好毯子的邊邊角角。
毯子是柔軟的羊毛羊絨質地,很快吸幹了她身上的雨水,還帶來絲絲縷縷的暖意以及梁叙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梁叙的車上為什麼會常備毯子,這毯子又是給誰準備的?
想到這裡,江蘭時的眼淚再次不争氣地順着眼眶流了下來,她隻好把頭埋進毯子裡。
在她好不容易藏好自己的情緒後,後座另一邊的車門響了下。
梁叙坐在了她身邊的位置,開車的是孟誠。
江蘭時隻覺得心口壓了一萬句話,但顧及着孟誠在開車,隻能别過頭去不看梁叙。
而梁叙看了她一會兒,像是輕歎了聲,又轉頭和開車的孟誠吩咐:“把車裡的空調打開。”
說完這句,車裡再次陷入尴尬的安靜。
打破這片安靜的是梁叙的手機來電鈴聲。
陳梅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叙兒,老梁說在家門口看見你的車了,你人呢?”
梁叙朝江蘭時這邊看了一眼,回了陳梅:“嗯,臨時有點事,車之後我會讓人開走。”
陳梅嗔怪了兩句:“你平時一直在忙,好不容易空下來又被别的事情絆住了,真是的,眼裡一點沒有我和你爸。”
聽到這裡,江蘭時隻覺得嘲諷。
是,她的事情果然是别的事情,梁叙連送她回家都不願意直接同陳梅說明,梁叙的态度,也可見一斑。
“下次。”梁叙簡短地回複了這句。
“行吧行吧,你忙的時候也要多多注意身體啊。”
陳梅不舍地叮囑了幾句才挂了電話。
接下來又是一片沉寂,一直延續到了車子開到水月灣的别墅。
江蘭時一路匆匆地上樓走進卧室,梁叙竟也一路跟着她。
江蘭時站在卧室裡,看着兩步之外的梁叙,問道:“你不是在躲我嗎?”
梁叙張了張唇,正在組織措辭,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掃了一眼上面的備注,毫不猶豫地将電話挂掉了。
江蘭時不想和他廢話,直接開口:“我不知道你既然早就有想要娶的人,為什麼總是拖着不願意同我離婚。”
梁叙聽見她說這句話,眼眸微微睜大,像是在等她接下來的話一樣。
江蘭時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說:“我知道三年前是我橫插一腳,破壞了你和柳小姐的姻緣,所以害你們有情人生生分開了三年,耽誤了所有人的正常的人生軌迹,現在我想通了,離婚好嗎?梁叙。”
梁叙本來松下來的眉心再次蹙緊,他的語氣中隐隐有幾分愠怒:“誰告訴你的?”
江蘭時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最終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