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問出這句話的一瞬間她就有些後悔了,她在期待梁叙什麼樣的回答呢?
梁叙沉默了一會兒,卻反問她:“你又是怎樣的感受呢?”
江蘭時斟酌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大約覺得……有點戲劇性。”
“戲劇性?”梁叙沒想到江蘭時的會是這樣的感受。
戲劇的結尾有喜劇也有悲劇,他不太明白江蘭時具體指的哪一種,便跟着她說:“我很認同這個觀點。”
江蘭時脊背一僵,翻身面向窗子。
梁叙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冷淡和官方。
她沒再說話,閉上眼睛逼着自己睡了過去。
翌日他們洗漱完一起下樓的時候,福恩太太笑着說:“我多準備了兩份早餐,你們要嘗嘗嗎?或者你們也可以去老城區找一家咖啡館嘗嘗。”
雖然度假屋的二樓配備了廚房和冰箱,但是兩人剛到,食材牛奶這類物品還沒來得及去購買,自己做早餐也是不怎麼現實的。
“既然您準備了,我們也不好辜負您的心意。”江蘭時朝福恩太太彎了彎唇。
福恩太太很快從廚房端出來兩個精緻的盤子,盤子裡并不是江蘭時對歐洲人食物的固有印象的面包,而是幾張薄煎餅,類似于可麗餅,中間包裹着培根,另一個盤子裡則是兩團顔色不一樣的醬料。
“醬料是我自己做的,對了,你們要咖啡還是牛奶?”
江蘭時:“熱拿鐵,三分糖。”
梁叙:“牛奶。”
他們說的并非自己的飲食偏好,而是異口同聲說了對方的。
福恩太太會心一笑:“年輕真好。”
兩人雖有意外,但都沒有點破對方的話。
過了會兒,福恩太太将咖啡和牛奶端到兩人面前,看着他們垂頭不語,隻顧着吃眼前的早餐,笑着問:“看你們的狀态,像是剛剛結婚?還有些放不開呢。”
梁叙看向江蘭時,卻發現她隻是握緊了馬克杯的把手,于是含糊其辭地回了福恩太太一句。
福恩太太拍了拍江蘭時的肩膀,說了句冰島人常說的俗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江蘭時颔首,道了聲謝。
在度假屋裡吃過早餐後,梁叙将大G從後院駛出,停在度假院落門口的木栅欄外。
江蘭時下意識地去拉後排座的車門。
梁叙透過後視鏡看到她的動作後,沒忍住皺了皺眉:“梁太太,你這樣顯得我隻是你的司機。”
江蘭時握着車把手的動作頓了頓,轉頭看向梁叙時,發現他戴着墨鏡,自己并看不清他的眼神,僅憑他的語調,自己也無法分辨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有一瞬的猶豫。
因為幾年來梁叙的冷淡,江蘭時第一瞬間是想拒絕的,但轉念一想:他們确實是在度蜜月,要求也是自己提出來的,别扭什麼?
遂松開了後座的把手,轉身上了副駕。
她才坐上去,梁叙突然朝她這邊傾身過來,她當即呼吸一滞,手攥着衣角,動也不敢動。
“咔嚓”一聲,安全帶的鎖扣被扣上。
梁叙的動作很利落,扣好後好似也沒有半分流連,手搭在方向盤上時,才頗是矜貴地開口:“郊區的路況可能不太好,小心為上。”
“哦。”江蘭時松開了拳。
但她沒有留意到梁叙匆匆抽手後,耳廓上泛起的一抹淡淡的绯紅。
昨天這輛車裡的氛圍還有唐昭來緩和,今天卻隻剩下了沉默的兩個人。
江蘭時幾度轉頭想和梁叙說話,但發現他隻是握着方向盤,目不斜視地看着前面的路。
從郊區開往雷克雅未克城區的這條公路,雖然不算特别平坦,卻也沒有多少需要拐彎的地方,梁叙這副樣子,應當隻是不想同她說話吧?
江蘭時本想張口找話題,想到這裡,又默默閉上了嘴,選擇看路邊的風景。
梁叙通過自己這邊的後視鏡看到江蘭時靠在副駕上,握着方向盤的手松開又握緊,最終輕歎了聲,打開了車載歌單。
歌曲的前奏在江蘭時耳邊響起的時候,她不由得一愣,這是她最喜歡的歌手,于是她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看向梁叙:“你很喜歡這個歌手嗎?”
“嗯,從前挺喜歡,還收藏了不少他絕版的唱片,你如果想要,等回了甯城拿給你。”
江蘭時其實很難想象,以梁叙的性格會喜歡和她相同的歌手,更沒想到,他竟然會花錢收藏這種流行歌手的唱片。
她這才意識到,可能是因為他們之間實在錯過了太多,以至于她似乎不是很了解梁叙,而梁叙也從來沒有主動告訴過自己他喜歡什麼。
不論如何,能拿到那些唱片,也算不錯。
江蘭時的心情也因為唱片莫名好了幾分,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梁叙聊那個歌手。
梁叙也難得沒有沉默,時不時回應江蘭時幾句。
但他不敢直接轉頭過去看江蘭時,隻是通過自己手邊的後視鏡看着她,心中也悄悄溜進了一絲甜意。
這個歌手,他确實不怎麼喜歡,但是江蘭時喜歡。
他記得江蘭時讀大二那一年的時候,那個歌手的全國巡演在甯城收官,但是江蘭時似乎沒有搶到票,心情很不好,當時已經自己創業的梁叙,聯系了主辦方拿到了兩張内場位置很好的票,本來打算請江蘭時一起去看的,卻在演唱會的前一天臨時有事,不得不去一趟香港,無奈之下,隻好将票轉交給那時在自己公司實習的一個和江蘭時同專業的實習生,讓她陪江蘭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