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吹寄市坐客機過去嗎？沒有身份能上飛機嗎……？”

“不，是乘坐寶可夢。吹寄市客機的主要用途是運輸蔬菜。”

燈猶豫了一下，問：“是乘坐那邊的孩子嗎？”

大吾的餘光瞥見正在梳理羽毛的身影，盔甲鳥注意到訓練家的目光，歪頭發出了“嘎嗚”的清脆鳴響。它靈巧地從窗口躍入室内，收斂起寒光凜凜的羽翼。

“這是盔甲鳥。”大吾輕撫它鋼鐵般的頭冠，“它的飛羽能輕易切開雲層，但載人時會收起刃口。”

仿佛為了證明訓練家的話，盔甲鳥撲棱到一旁的空曠處，唰地展開翅膀，又在下一秒完美收攏，金屬羽片相撞發出風鈴般的清響。

“我能摸摸它的翅膀嗎？”燈想起了希魯夫公司的事情，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盔甲鳥歪着頭打量她片刻，突然撲棱棱地湊上前，主動将翅膀展現在她觸手可及的位置。

“可以。”大吾注意到她神色的變化。

燈的手撫摸着冰冷的金屬羽刃，聲音微微發顫：“如果…有人被這樣的翅膀鉗住肩膀…”

“肩胛骨會粉碎。”大吾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最輕也是終身殘疾。”

盔甲鳥不明所以地蹭了蹭燈的手心，金屬羽毛在陽光下流轉着冰冷的光澤。

“那如果那個人沒事呢？”

“……說明此人本身就蘊含着極為強大的生命能量，這股力量能讓他很快恢複。”大吾的目光在她蒼白的臉上停留片刻，主動詢問，“是有朋友受過這樣的傷？”

“他…确實受過傷。”燈愈發感覺身體寒冷，如墜冰窖，“我想知道大吾先生口中的生命能量是什麼，您可以告訴我嗎？”

她這次沒有提什麼報酬，反正她欠的夠多了，純擺爛誰不會，債多不壓身！大不了以後慢慢還。

大吾注意到她的變化，露出微笑：“燈手腕上也有mega手環，那麼你應該大緻明白mega進化的原理吧？”

“Mega進化是寶可夢通過鑰石與進化石共鳴，短暫突破極限的形态。”燈條件反射般背誦起來，“需要三個條件：對應進化石、鑰石，以及訓練家與寶可夢的深厚羁絆……”

大吾點點頭：“是的，Mega進化并非永久，而是短暫激發寶可夢的潛在力量，使其形态和能力大幅提升，但它會同時消耗訓練家與寶可夢的生命能量。因此，大部分訓練家都不會選用mega進化來進行多頻率、長時間的戰鬥。”

“生命能量就是訓練家驅動mega進化的火種，利用mega進化來取得勝利就像燃燒蠟燭照亮黑暗——既需要蠟油，也需要火種。但蠟油大部分情況下可以重塑成新蠟，火種一旦熄滅就無再燃可能。”

“那麼、那個人在他與寶可夢均重傷的狀況下依舊啟用mega進化的話……”

“會死。”差點死過一次的大吾先生很有經驗，回答斬釘截鐵，經曆過瀕死體驗的他可太熟悉那種感覺了，“他會感知到生命在他體内迅速流失，血液流動變得緩慢而又冰冷，呼吸變得無效，力量被混沌吸走——這個時候的正确做法是立即停手，不然會在葬送敵人前、就送掉寶可夢和自身的性命。”

燈垂下眼眸，她想：那個時候已然重傷仍不放棄的赤和他的噴火龍在想些什麼？他是不是早就有付出生命代價也要阻攔闆木的決心？她在那時又在幹些什麼？

遲來的戰栗如潮水般漫上脊背，叫醒她的是伊布對準她臉頰左右開弓的肉墊巴掌。

“布伊？布伊！”

“你還好嗎？剛剛叫了好幾聲都沒回神。”

伊布擔憂的叫聲和大吾先生的聲音同時傳入腦海，燈精準抱住伊布，把它捋懷裡順順毛，吐出一口氣道：“我沒事了。”

“是剛才我的話語吓到你了？”

“……沒有。”燈搖頭，“我隻是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往事。”

“嗯。”大吾沒有追問，而是提醒她道，“燈，我希望你往後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要給自己留有一定餘地。”

“我明白，謝謝。”燈忽然意識到什麼，仰面問，“大吾先生對生命力流失的體驗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您在mega進化裡也出現過岔子嗎？”

“不，”大吾莞爾，“我和巨金怪的默契，足以讓我們輕松觸及更高的境界。”

“那……”

“是強行驅使傳說寶可夢的代價。”大吾說得輕描淡述，“未經認可就借用神明的力量，總要付出些什麼作為交換。”

燈沉默，伊布趴在她懷裡蹭了蹭她的胸口。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他站起身，掌心向上遞到她面前，“現在，我們該出發了。”

“……好。”她握住他的手，被他帶着跨上盔甲鳥的脊背，雙臂環抱住他的腰際線。她忽然意識到——如果他們的正式相識在他的過去，那意味着大吾的故鄉也曾陷入危機。那些輕描淡寫的代價，或許就發生在那個風雨飄搖的時刻。

雲海在腳下翻湧，燈将臉頰貼在他背上：“大吾先生，”她的聲音被風吹得破碎，“我一定會記住你，努力保護好你的故鄉。”

大吾沉默片刻，擡手按住她交疊在他腰間的手——

“不，恰恰相反。”他的聲音混着風聲傳來，“你的記憶會因莫名的力量而逐漸消退，就像我們在七寶市的相遇和交談，你已全然遺忘。”

“不如讓過去的我，在第一眼就認出你，且信賴你。”

“诶？”燈愣住，“那要怎麼做呢？”

“請容我暫且保密。”

他們一路馳往飛雲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