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師弟啊,大道修行日積月累,不可急功近利,看,你這都練得流鼻血了,師尊知道肯定要着急。”
李穆舌尖夾着酸澀:“他現在看你,就像在看全院未來的希望,我還發現,自從你來了以後,師尊真的變了很多。”
他失落的歎口氣:“不說了,菜都涼了,你快點吃飯吧。”
褚蒼知面不改色的将辟謠告示還給他,從容掏出帕子,擦幹淨鼻血,點點頭:“嗯,師兄請自便吧。”
李穆走後,褚蒼知将食盒打開。
上屜是炖肘子和白切雞,中屜兩盤炒時蔬,下屜放着五隻碗大的包子。
他選了下屜當中一隻不大不小,不整不歪,看起來最為普通的包子掰開。
白面的中間包裹着的是新鮮碧綠的菜葉。
褚蒼知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吹燃,将菜葉展開放在上面烤。
不一會,葉片上顯現出三行紅色小楷。
「五萬獵人已全部入城,喬裝分散各處」
「所托之物已交給雪瑤,她說謝蒼王」
「太子已知公子塑靈根,恐對公子不利」
褚蒼知一眼掃過,将葉片直接點燃。
待到枯葉成灰,飄散在風中,才抓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飯。
接下來的日子要全力修煉,補充能量很重要,李穆說的沒錯,這可能是他吃的最後一頓正經飯。
兩葷兩素,四隻包子全部進了肚子,褚蒼知将最後一隻包子揣入懷中,站起身向書房走去。
途徑一塊石頭,褚蒼知忽然停住腳步,低頭看着四仰八叉在石頭上的松鼠,輕“咿”了聲,似乎很意外它居然還癱在這裡。
想了想,伸手将懷中包子重新掏出來,掰出四分之一,放在鼠子肚皮上那根胡蘿蔔缺口處,這才點頭離開。
*
午時,褚蒼知敲開書房的門。
墨九正在練字,纖瘦的身子裹在寬大的鬥篷中,隻露出截皓腕細指提筆。
落于宣紙上的一筆一劃,宛若野馬絕塵,似遊龍騰空,隐約透出天地道法。
褚蒼知靜靜立在旁邊,目光觸及桌案筆墨時,深眸震顫。
之前李穆跟他說過墨九每日生活刻闆,什麼時辰非得做什麼事,五年如一日——那時候,他就意識到墨九的生活節奏和玉絜的日常極其相似。
當時他并未在意,隻當修仙之人大抵都如此無趣。
而今親眼見墨九連起筆的手勢都和玉絜一樣……
如果他不是玉絜,就隻有一種可能——有人刻意把他變成玉絜。
一千年前那個玉絜真的存在嗎?藥王是什麼人?和玉絜又是什麼關系?為何要做這些事,難不成也跟自己一樣想要個活的手辦?
從滿懷奢望到心如死灰躲避墨九兩個月,好不容易重新調試過來,如今又因為這些相似之處,再次陷入不可自拔的希冀中。
褚蒼知搖了搖頭,握緊雙拳。
宣紙上四個大字書成,墨九将紙張放置在桌角。
褚蒼知下意識瞥眼看去,心口像炸開的火山噴射着滾燙的岩漿,那雙在戰場上殺人無數的手,不受控制的發抖。
這,又是一次巧合嗎?
墨九擱筆,在旁邊的淨手盆中洗了手,取下架子上的帕子擦幹淨,才道:“我要帶你去個地方。”
褚蒼知艱難的滾動喉結:“師尊……帶我去哪裡?”
墨九沒有多做解釋,擡手一拂袖,眼前多出道金色傳送門。
褚蒼知強忍心中激蕩,跟随在他身後跨了過去。
書房景緻驟然變成一排排高聳入雲的書架,黑色林立的書架之間,縱橫交錯的走道相連,每條走廊上都有人盤膝坐在地上翻閱書籍。
人雖然很多,卻異常安靜。
墨九帶着褚蒼知來到書架最末端一處櫃台前。
花白胡子老頭縮在後頭,眯眼看書。
“老先生,聽說這裡有個靈陣間。”
“五個上品靈石一個月。” 老者頭也不擡,探出五根手指。
墨九:?
五年前藥王向他介紹塔書樓的時候,并沒有提過入靈陣間需要靈石......主要烏霜院裡裡外外需要花銷的地方都歸李穆管,束脩每月由他去領,墨九自己從來不花靈石,身上更不帶靈石……
墨九看褚蒼知并沒有在留意這裡的情況,忙壓低聲音:“老人家,我是烏霜院的教習仙君,可否……”
老頭放下書,滿臉不耐煩拔高嗓門:“天皇老子來了都得給租金!”
墨九聲音壓得更低,幾乎細不可聞:“本君今日沒帶足靈石,能不能賒賬?”
老者老臉抽搐,“啪”把書拍在木櫃上,指着外頭:“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你當這裡是酒館呐,還賒賬,五顆上品靈石都出不起,還說自己的是教習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