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
生死之際,褚蒼知的心從未有過的冷靜。
深邃如同黑洞的雙瞳,死死盯着飛速旋來的玉扇,他并沒有能夠将玉扇放慢看清楚,隻是憑多年在戰場練出來的直覺做出判斷。
當化成閃電的玉扇飛至某個位置時,冰冷瞳仁驟縮,長劍灌注滿靈力,《無風落梅》第一招,沒有浪費多餘動作,快、狠、準,直接挑向玉扇唯一破綻處。
铮!
靈火星光驟閃,白光折道射出,玉扇再次擊殺落空,褚蒼知虎口震裂,鮮血順着冰冷劍刃嘀嗒落在地上。
“必過”末端裂開縫隙。
褚蒼知看了眼必過,睫羽下閃過絲惋惜之色。
躲過這輪攻擊,命就算保住,系統在褚蒼知腦海中彈出【我宿主牛逼!】後放心躺平。
空間陣已經完全打開,褚蒼知懶得再費力氣,直接向後倒去。
就在這時,一股陰寒之氣自背脊升起。
明明身後沒有任何東西,褚蒼知背脊無端汗毛栗起,血液在血管裡加速流轉,身體每片肌肉都爆發出空前的力量。
還未等褚蒼知有所反應,兩顆毒牙憑空出現,如同鐵釘深深嵌入他的脖頸處!
“锵”然一聲,殘缺的“必過”沒入身後透明的空氣中!
執百淩臉上剛露出的笑意僵住。
“斯斯”怪鳴在褚蒼知耳邊響起,腥臭味彌漫開來,空氣逐漸暈出殷紅血迹,映出一道蛇腹裂開的血痕。
“靠,來晚了!”
褚蒼知聽見少女氣急敗壞的叫嚷,他想扭頭去看,腳下忽而一陷失去了知覺。
急急趕來的藥師自發間取出五根細針,迅速刺入褚蒼知的頸部要穴位,阻止毒勢蔓延,仰起頭對執百淩怒道:“他是皇族送來跟靈虛宗結盟的,要是在靈虛宗出事,你知道後果多嚴重嗎?”
執百淩手一招,玉扇就像隻出去玩的小寵物狗重新回到主人身邊,随着他手腕動作輕靈翻動,潇灑自若,哪裡有半分方才的嗜血兇刃之感?
“藥師,褚師弟想要硬闖護山大陣,我不過路過阻攔一二,并未傷他,您何必朝我動氣呢?”執百淩滿臉無辜:“是他自己殺了幫隐蛇覓食的血翅蛇鷹群,才遭隐蛇報複,藥師方才不是親眼看見嗎?”
“少TM給老子裝!”藥師眸光瞥見褚蒼知頸部兩個血洞開始硬化出鱗片,神色驟變,不再理會執百淩,扛上褚蒼知,踩着藥葫蘆,風馳電掣趕往聖株院。
執百淩看着兩人消失的背影,低頭摩挲腰間沁紅螭龍玉璧:“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
深秋的大雨夾着細雪在北境簌簌落下。
聖株院南邊山坪上,仙萊閣外牆的青藤被雨洗得綠出油光,又讓雪給敷上層薄薄粉妝,風夾着泥土的腥香卷過二樓客房的走廊。
走廊盡頭處玄色身影凝立,兜帽下一雙湛藍的眼眸出神的看着樓下某處。
那裡正放着口大缸,缸裡裡面養着四朵七色蓮,花瓣晶瑩剔透,呈現着不同顔色,猶如四把名貴的琉璃燈盞。
門吱呀一聲打開,鵝毛黃裙擺拂過門檻,藥師滿臉疲憊的走了出來。
“毒性暫時穩住,今晚子時前如果不能解,他必死無疑。”
“無論如何都要救,本君就剩這兩個徒弟了。”
李穆剛從烏霜院趕來,聽見這句話,心一沉,腳步放緩。
藥師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不是你把人都趕走似的:“現在隻有三個辦法。第一,立刻為他換血刮骨,但是必須一個時辰内找到和他有血緣關系,願意為他犧牲性命的人。此法成功概率不到三成,他如今被毒素感染病變的皮膚不會逆轉,還可能會有其他病症,影響日後修行。”
藥師伸出兩根指頭:“第二,以毒攻毒,我會拿出本院最毒之物,淬煉他七七四十九天,過程會非常痛苦,就看他命好不好,能不能抗住活下來。當然就算活下來,壽元也會減半,月月受劇毒嗜骨之苦。”
“第三……”藥師頓了下,沉吟道:“第三個方法雖然能讓他痊愈,不過……說了等于白說”
墨九斬釘截鐵:“就用第三種方法。”
藥師:“你天生反骨麼?”
墨九:“?”
藥師搖頭:“你若是知道什麼方法,就不會這麼肯定。”
墨九點頭:“用。”
藥師:“.......”
“到底什麼方法?藥師您倒是說啊!”李穆急不可耐。
藥師卻在這時候想起墨九半年前言而無信,背後偷襲将她扔進聖株院,如此良機,不敲詐一筆怎麼對得起聖手仁心知名?
“想知道?” 藥師眉毛挑起,攤開手掌:“拿通行符來換。”
墨九抿唇不語。
藥師翻了個白眼,從欄杆跳下來,繞到他跟前,負手在後輕慢道:“怎麼?現在不裝良師慈父啦?這世上跟他有血緣關系就那麼一個,還把自己的命看得比整個北境重要,更沒将褚蒼知放在心裡,我看就用第二個方法吧,畢竟……”
她眉眼微挑,櫻唇開阖,極盡嘲弄之意:“将他留在靈虛宗,比他短命點受點毒發之苦更重要,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