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諸葛!哈哈哈……”林複道笑的很大聲,“好,戰場上的謀士可謂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比起那些莽夫可謂更勝一籌,好甯五,好志向!”
林複道雖是文官,但畢竟生在武将世家,行事多少帶着武将的魯莽,高興了便一把将甯昔喬舉過頭頂,嘴裡喊着:“飛喽,燕子飛喽!”迎面卻撞上了前來相迎的甯日亨,也清楚的看到了甯日亨臉上那一閃而過的不悅,于是便将甯五放了下來。
“甯兄好福氣,一門兩舉子,甯家的富貴榮華可謂是指日可待。”兩人各自行禮拜見,林複道從來有些看不起眼前這人,卻礙着自家姐姐的面子不得不與他稱兄道弟,心裡實在憋屈,見面就想膈應他兩句.
“林參政客氣了,當不得參政的禮,快快請進,隻待參政便可開席了。”甯日亨從來是會做人的,一個寡居無能的老婦是撐不起甯家的,甯日亨抛卻趨勢附炎的性子多少還是有些才華的,不然林父也不會輕易将林秀和許配給他。
“什麼參政不參政,都是自家人……”林氏在一旁想要緩和關系,話還未說完,便被甯日亨出言打斷。
“參政便是參政,該有的禮節不可少,隻是個稱呼,還是快些入席吧,今日是家宴,規矩少些,我與賢弟當飲個痛快!”
甯日亨一個毫無身份背景的人能在朝廷這個巨大的染缸裡混到如今,還真是有點本事,就算借了林家的勢,但林複道也不得不承認,此人就是個滑不留手的泥鳅,誰都能踩兩腳,但誰也踩不死他,這樣的人不适合做好官,更做不了奸臣,做個牆頭草,随風擺動那是正正好。
林複道順坡下驢,随着甯日亨的引導入席,一進門看見陳氏的兄長陳家三郎坐在左下位,昔日林複道與這位曾有過一面之緣,是個挺傲氣的人,如今卻是連頭都不敢擡,實在造化弄人。
“陳家三哥,如何坐這邊?”甯日亨一把将陳家三郎拽了起來,讓他坐在左上位,雖拉扯了一番,但陳家三郎還是坐下了,家宴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也就不講究男女同席,甯日亨做主位,右上位是林複道,林複道身邊坐着林秀和,再是甯二、甯五兩個孩子,左上位是陳家三郎,身邊坐着陳巧兒,再是甯大、甯三、甯四,劉晴柔是小妾,且一桌外男,不便入席。
衆人寒暄了一會兒,陳家三郎的變化實在是大,幾句話說的唯唯諾諾,着實讓人别扭,若是之前不知道此人什麼脾性,倒還好說,隻以前見過此人的傲氣,如今低三下四的樣子,就連甯日亨都覺得唏噓,曾經被此人指着鼻子罵,如今人家谄笑着跟你說昔日不知天高地厚,心裡不是暢快而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心酸。
“今日是個好日子,那些有的沒的休要再提,兩位舅兄嘗嘗咱家青州小叔運來的海參,此物甚是珍貴,做法也很是複雜,要先泡去泥沙,肉湯滾泡三次,再以雞湯紅煨極爛,輔以香蕈、筍丁煨作羹,可謂是入口即化,鮮香美味至極啊,這可是在火上煨了整一天,才至此時吃上這道美味,各位,動筷吧!”
這海參倒不是多珍貴,隻是此物沙多氣腥,需檢小海參,往來損耗也多,往往直供富貴人家,也是青州生意的一項,若是有度支司的文書,損耗将會減半,利潤便會翻倍,且按照如今的商稅,度支司也是有很大的油水,找陳家三郎也算是互惠互利。
“賢弟放心,度支司的文書過兩日就下來了,屆時,我親自送上門來。”
甯日亨一聽陳三郎如此上道,瞬間眉開眼笑,“何必勞累兄長跑一趟,遣個小厮送來就好!”
幾番推杯換盞下來,桌上終于熱鬧了起來,陳家三郎也終于不再拘着,多少放開了些。
“我這輩子誰都不佩服,但林将軍和林參政是我陳三此生最佩服的人,如今外邊可是都在贊歎林氏父子朝堂之上痛斥天子的佳話呢!”
“陳兄,此乃朝廷政務,不适合在這個場合說吧!”林複道有些心虛的看了眼自家姐姐。
“什麼訓天子?怎的沒聽官人說過?”
席面上一衆人皆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唯有陳三郎微醺着,動着略有些大舌頭的嘴,說個不停。